蒙羽急得直跺脚,眼泪也哗啦啦流了下来:
“袁烈,他没有,你要怎样才肯信我?他没有。他要是想那样的话,就直接用木扎说的那个解法解毒就行,可以他根本没有和我提过那种解法,就直接把毒引到自己身上了。袁烈,我求求你不要再钻牛角尖了。”
一旁的冯牙也凑上前:
“将军,冯牙旁观者清。那个人宁可自伤,也不愿走捷径,定是不愿伤害夫人。你快从心魔里跳出来吧。”
袁烈像是终于被说通了,脸色舒缓了一些:
“夫人,对不起,是为夫刚才糊涂了。你说得对,我信你,我不会再查了。来,我扶你回马车上休息。”
蒙羽紧绷的神经这才稍稍放松,她仔细地看向袁烈的脸,稍带委屈地问他:
“你真的想通了?”
“想通了,快点休息吧,刚刚你肚子里的孩子肯定也气得够呛,你再不静下心来休息,他该跳出来打我了。”
蒙羽一下被他的话逗乐了,“噗嗤”笑出声来,靠在了他的怀里:
“袁烈,我们两个无论什么时候,都要相信对方,好吗?”
袁烈搂紧了蒙羽:
“好的,刚才是为夫愚钝了。”
后面的路途,袁烈没有再骚扰蒙羽,只是紧紧地搂着她。
蒙羽看着袁烈紧锁的眉头,知道他还是有一点点牛角尖没有钻出来,也不去惊扰他。
“反正等到孩子出来的那一刻,他就知道我和骆伤是清白的。”
蒙羽回搂着袁烈,这样想着,安慰着自己。
回到长安,袁烈把蒙羽安顿好,便又要出门。
“一回来就要进宫述职吗?”
蒙羽狐疑地问袁烈。
“我去看下公主姐姐,她染了伤寒,也不知道有没有好。”
“我也好久没去看过公主了,还是她刚回来的时候去的,我跟你一起去。”
蒙羽连忙挺着大肚子追出来。
袁烈连忙拦住了她:
“你行动不便,再说要是公主的病气不小心传染给你,对孩子不好。今天就先别去了,我会给你带话的。公主肯定能理解你的。”
蒙羽听了这话,没有再执意跟去:
“那好吧,一定帮我问公主好。”
袁烈急冲冲地骑着马,直奔平阳公主府。
后面的旅程中,他已经回想起公主当日把他拉出营帐,跟他说着有一种方法能解蒙羽身上的寒冰的毒时的那种纠结。
“公主姐姐一定知道什么。”
这么想着,他已经到了公主府。
“姐姐。”
袁烈一看平阳公主枯槁的容颜,疾奔上前。
“弟弟,你怎么会在长安?”
“姐姐,你的身体如何了?我有紧急军情要向皇上面呈,这才回来几天。”
“哦,是这样啊。姐姐身体没事,再养几天,估计就能好了。”
“可是姐姐怎么消受至此?”
“和你说了没事,就别多问了。现在战场局势如何?我先前还听说你在突厥失踪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和姐姐说说。”
袁烈把他怎么不小心掉进突厥的地道,他又怎么假扮那里的人探查他们的军备力量的事,和平阳公主说了一下。
“哦,那就好。你一向胆大心细,我一向放心你。对了,你夫人的婢女之前过来打听过你的消息,后来她们是不是去找你了?”
一听公主提起蒙羽,袁烈的神情暗淡了几分:
“是的,姐姐,蒙羽自己一个人骑着马过来看我了。”
平阳公主抓紧了袁烈的手:
“你看她多么爱你。她的身子都那么重了,还不顾沿路的危险跑去找你。袁烈,你现在就进宫去和父皇请旨,让父皇赶紧赐婚,趁着在家的日子,就把她娶进门。不然,肚子再大下去,就不好看了。”
袁烈脸上没有出现平阳公主预想中的兴奋:
“公主,你还记得蒙羽中寒冰箭的那个夜晚吗?”
平阳公主点点头:
“当然记得了,怎么了?”
“你当时把我拉出营帐外,和我说了有能救蒙羽的办法。我后来一直在想,为什么那些军医不说,却要你来说。”
平阳公主一下警觉起来,她原本因生病而枯黄无泽的眼睛瞪圆了:
“袁烈,你是不是听信什么奸人谗言了?”
袁烈凄惨的一笑:
“姐姐,弟弟只是不想傻傻地被蒙在鼓里,你能告诉我寒冰的毒到底是怎么解的吗?”
“袁烈,你坐我床边来。”
平阳公主直起身子,靠着床头坐好,拍了拍一旁的床帮子。
袁烈拉开衣服下摆,坐了下来。
“你先告诉我,蒙羽是怎么和你说的?”
袁烈把蒙羽的话和平阳公主复述了一遍。
“袁烈,你既然爱她,就要信她。她已经把如此详尽的事实都告诉你了,那便是实情。你相信姐姐,不要再追究这件事了。”
“可是姐姐,我一想到他们曾经赤诚相对,我的心……”
袁烈狠狠地捏着拳头,砸了下自己的膝盖。
“傻弟弟,在那种情况下,你竟还要纠结这一点旁枝末节的事情吗?这一点点世俗眼中的名节和你夫人的性命相比起来,何足挂齿?”
见袁烈不说话,平阳公主又抓起了他的手:
“其实我跟你说出这个解法的时候,我抱着的,便是蒙羽会失身于施救者。但我坚信你肯定能理解,毕竟那是为了救你夫人的命。但现在看来,我低看了这个施救者。他品行高洁,宁可自伤,也没有趁人之危。袁烈,这是你的幸运,也是蒙羽的幸运。听姐姐的,不要再和蒙羽提这件事情了。快点把她娶进门,这样才可以阻断一切闲言碎语。”
袁烈猛地抬头:
“姐姐,你是说?”
“对,我是说,木扎这个小人,后面如果他发现你已经放下心防,对蒙羽继续如往常一般那么好,定不会甘心。他一定会派人来长安散播谣言。到时,蒙羽会遭遇什么样的事情,我们现在根本无法想象。赶紧进宫,去求圣旨。切不可让小人得逞。”
袁烈经过公主这么一番分析,感到后背传来一阵彻骨的寒冷。
“姐姐,那我现在就进宫,日后我再带蒙羽来看你。”
“她之前已经过来看过我了,别再带她过来了,我这里有病气,过给她不好。”
平阳公主温和地朝袁烈笑笑:
“快去吧,父皇这会儿应该正在练箭。”
袁烈赶忙上马,朝着皇宫奔去。
“臣袁烈拜见皇上。”
李渊放下手里的弓箭,有些惊讶: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应该正帮着朕打突厥吗?”
“回皇上,臣有重要军情,必须当面呈于皇上。”
袁烈把他探听得到的军情禀告给了李渊。
李渊听了,眉头紧蹙:
“他们竟备下了那么多的粮草?”
“是,看来他们是想和我唐来一场硬战了。”
袁烈帮着李渊总结。
“传秦王。”
李渊转头,通知他身边的太监。
“是,皇上。”
那个太监甩了一下手里的尘拂,急匆匆退下了。
“等秦王来了,我们再一同商议怎么对付这个狼子野心的突厥。袁烈,过来,先和朕这把老骨头比试比试箭法。”
“皇上说笑了,皇上正当壮年,如日中天,怎可言老?”
“那好,那便和朕这个壮年郎比一比,如何?”
皇上笑呵呵地把弓箭给袁烈递上。
袁烈走到箭台,稍一运气,拉满了弓,嗖地一声,弓箭带着内力,直接把靶心都射穿了。
“好,好,果然是我大唐的英雄啊。哈哈哈。”
袁烈见皇上心情很好,赶紧放下弓箭,跪下请旨:
“皇上,臣有一私事相求。”
“但说无妨。”
“永安郡主已经怀了臣的骨肉,现下肚子已经显怀,请皇上下旨,给臣赐婚,臣可以在出发之前,先迎娶郡主,给她一个名分。”
李渊听了这话,饶有兴味地抬起来:
“她肚子里的孩子,几个月了?”
袁烈的脸微微一红:
“回陛下,五个月了。”
“大胆!”
李渊故意拿出威严:
“那时吐谷浑还没有拿下,你便如此急不可耐。要是我们输了战争,人家向我要郡主,我怎么交人?”
“皇上,我和柴将军联手,不可能在和吐谷浑的战役中失手的。臣若是连这点信心都没有,如何敢承认镇国将军这个称号?”
袁烈的声音中气十足。
“哈哈哈,好,这句话说的痛快!我们大唐的将士,便要这般有信心。行,你为朕出力,朕自当不会让你失望。肯定能让你娶了娇妻再出征。宣传旨官。”
一旁的传旨官刚要应声,却有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传来:
“父皇先别急着传旨吧,儿臣今天听说了一件好玩的事,想必父皇也很有兴趣听上一听。听完之后,父皇幸许就不想传这个旨了。”
袁烈心里“咯噔”了一下:
“木扎动作竟那么快?”
他赶紧移着膝盖上前:
“皇上,臣还有一大堆军务要处理,请皇上先帮臣下婚旨,再慢慢听太子讲故事吧。”
太子嬉笑着看向袁烈:
“袁将军,军务再忙,也不应该在意这一时半刻吧?一个小小的故事,耽搁不了你太久。”
“对,袁烈,反正我们也要等秦王,你也走不了。便先听听太子口中好玩的故事吧。太子,你说吧。”
李渊看向李建成。
“父皇,您有所不知,袁将军心仪的这个永安郡主,不久前就跟在平阳公主的麾下,一起去打过吐谷浑呢。”
李建成慢慢道来。
“哦?竟还有这事?不错不错。看来我唐又要出一位女将领了。”
李渊颇欣慰地哈哈大笑了一番。
“父皇,可惜那一次,永安郡主在战场上受伤了。”
“她受伤了?怎么回事?”
“她的小腹,被一支寒冰箭射中了。”
“寒冰箭?”
李渊的眉皱在一处:
“如今这世上竟还有这等歹毒之物?”
“没办法,可能爱之深,责之切吧。据说,那个箭,就是父皇您先前想着让永安郡主去联姻的对象,吐谷浑四皇子木扎,他亲自拉弓射出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吞吞吐吐地吊朕的胃口,一口气说完。”
李渊听李建成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冒,有些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