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经了那次生死之劫,当药石无灵,凡间医官亦束手无策之时,我便愈加相信向上天祈福,求神灵消灾之说。加之我自己的经历,更让我深信冥冥之中定有主宰,只是那万般因果,临到眼前却也是半点不由人的,只能尽心力,听天命罢了!
如此闭关斋戒诵经祈福一月,只盼着亡者早登极乐,生者安乐易养,平安吉祥。
然而,时至四月,玄宝的病突然危重起来,连那屡屡见效的铁扇符亦开始无效,凌轩、离洛用尽了各种方法,也不见好转,太医院已是乱成一团。
我亦为那孩子日日悬心,这日忽想起韩保贞之胞弟韩保升曾奉诏以唐本草为蓝本,参考多种本草文献,进行参校、增补、注释、修订工作,编成《蜀雹广英公本草》。想来此人虽不在太医院供职,却深通药理,不若召他来问问,许会有些收获。
随即,便提议保元诏其入宫同医官会诊,希望对玄宝病症多少有些帮助。
韩保升奉诏入听风轩看诊,每日在书库中查遍医药典籍,然而事与愿违,却怎么也不能断出玄宝病症。
眼见着玄宝日渐虚弱,越发的形消骨瘦,保元的情绪也越来越不稳定,时而暴躁时而忧戚,我看在眼里痛在心底。
转眼就到了五月初五,天气开始暑热难当。而玄宝又再次高烧不退,人也渐渐的昏迷不醒。
为了让保元能够安心休息片刻,我几乎日日都要到听风轩去,到了后来,不得不亲自指挥宫女用温水遍拭玄宝身体帮助孩子降温。
看在被高烧折磨得不时抽搐惊觉的孩子,我的心也酸楚的厉害。
沈月芙几乎日不眠不休的守在玄宝身边,无论谁劝她都不肯离开。
每当玄宝高烧起来,她便会一直一直地跪在佛菩萨像前拜忏、念佛,直到孩子的体温降下去。
然而,天不从人愿。熬到第十日,太医们亦终究无力回天,刚满七龄的玄宝便这般殁了。
那日,听风轩内凄风苦雨。沈月芙死死地抱了玄宝不肯撒手,最后牙关紧闭,昏死过去。
保元自玄宝病危后,便成日的守在孩子身边,出事之前更是整整守了一夜。而今再受此重创,眼中布满血丝,泪已干结,跪坐在玄宝床前,口中只不停的唤着:“皇儿,皇儿!”听风轩内,内监宫女更是哭作一团。
太后来探,方走到门口便因悲痛不支,又只得再送回清和宫中去了。
我心痛不已,陪了保元守在玄宝灵前,强忍悲伤垂泪劝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