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凉州小心翼翼扶着曲妙颜下了楼,不顾身后一帮人探寻的目光,叫人去医馆请了大夫过来。
大夫背着药箱,急匆匆的随着前来迎接的侍卫迈进了客栈里,客栈里满是人,围了一圈又一圈。
这些人粗鲁的要命,进了他的医馆,拉住他就要向外跑,害得他在路上差点一个趔趄倒在地上。
“都让一让!病人在哪里?”侍卫扒开一个个挡在前方的人,为大夫空出一条路来。
扒开最后一层障碍,曲妙颜正老神在在地坐在椅子上,沈凉州就站在她身后,表情冷若冰霜。
“你好,大夫,我就是病人。”曲妙颜举起手自我介绍。
大夫见她左臂伤可见骨,但血流速度却流的不见多快,除了面色还是稍显苍白,其余状态都与常人无异,也是一时啧啧称奇。
其实曲妙颜只不过一时受了惊吓有些脱力,再加上她自己就是个医生,知道胳膊上的伤并不致命,按压住手臂上方的血管,歇了一会儿也就缓过来了。
只是沈凉州可不这么觉得,紧盯着大夫为曲妙颜敷好了药,包扎好了伤口,血也不再继续往外流,他才算放心下来。
沈凉州面色冷的吓人,吓得旁人根本不敢离他过近,生怕他将气焰发泄到自己身上来,而李道镇就跪在沈凉州面前,沈凉州的心里恨不得将李道镇粉身碎骨。
送大夫出门后,沈凉州转身就瞧见曲妙颜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神采,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眼睛滴溜溜的转着,好像在说赶紧为她解密。
沈凉州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丫头胆子真是不小,只是她知不知道,自己这心,差点就要被她吓碎了。
围在沈凉州身旁的一众人士也有些等不及了,都七嘴八舌的说着李道镇平日里的为人处世,互相询问着他做过什么其他伤天害理的事情没有,完全不顾就在此处的李道镇。
众人交换着自己所知的信息,却也得不出半点结论。
只得齐齐的看向沈凉州,希望从他哪里得知今日之事究竟其中有何玄机。
沈凉州本就要将事实告知,若是此时不说,说不定众人心中又该如何揣测,沈凉州缓缓走到曲妙颜身旁,对着众人,指着李道镇,言之凿凿地说道:“李道镇,就是最近女鬼杀人案的凶手,也是杀害那几名考生的凶手。”
“什么?李大人竟然是凶手!”
“怎么可能?!”
“平时看着他一表人才,没想到背地里竟是个杀人魔!”
客栈中像炸了锅一般,十分惊讶李道镇竟然是杀人案的凶手,这叫他们万万没有想到。
李道镇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想不到身为刺史的女婿,当朝的礼部尚书竟会做出如此心狠手辣之事,他素来待人和善,也称得上是谦谦君子,刺史的女儿更是万千女子羡慕的对象。
这可真是应了那句古话——知人知面不知心。
“这位公子,你又是如何就能认定李道镇就是凶手?怎知他背后不会另有其人?”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质问。
“没错!”
“对啊!”
“若是没有证据,那岂不是抓错了人!”众人纷纷附和道。
质疑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沈凉州也并无恼怒之意,俯身坐在曲妙颜身边,一字一句,对着众人,也对着曲妙颜,耐心解释道:“想必大家都已经听说过这县城之中关于女鬼的传说了。”
“当然知道!如今此事闹得沸沸扬扬,怎么还会有人不知!”
沈凉州点头,唇齿微启,缓缓说出了一个惊人的事实:“这李道镇,便是当年女鬼温月的情郎。”
“什么?!”
听了这话,不光是旁人震惊,就连曲妙颜也瞪大了眼睛。
“没错,李道镇正是故事里,当年抛弃了温月的那个书生,他当年与温月一别之后,赴京赶考,高中状元,从此了无音讯,这才致使温月香消玉殒。”
李道镇表情微变,似乎想说些什么,但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许是这个消息太过于震惊,客栈中久久没有人发出声音。
他们也没想到,本以为只是前人胡编乱造来吓人的传言,哪成想,故事中的人物,竟然真的有一天会出现在世人的眼前。
“不可能!”
沈凉州转过头,只见秦墨推开前面的人走了出来。
秦墨本来并不在这里,只是听人说曲妙颜在客栈中受了伤,这才急忙赶了过来,来了之后,就看见沈凉州牢牢守在曲妙颜身边,一步不离,他本来是想走的,可突然听见沈凉州说自己的姐夫竟是杀人凶手,仔细一瞅,那被侍卫押在中间的黑衣人不是李道镇又是谁!
“沈公子,这其中是不是有些误会?以我对我姐夫的了解,他并不是那种抛妻弃子,背信弃义之人!其间定有什么误会,或许,他是被人指使才会做出这等傻事的。”
“秦公子,你先冷静一下,听凉州把话说完。”曲妙颜看他如此激动,适时出言平复一下他的心情。
对于亲人毫无理由的信任,本来是理所应当的,秦墨说出这番话沈凉州能够理解,在李道镇身份受疑之时,他能站出来为他说上这么一句话,倒也叫他高看一眼。
只不过,事实就是如此。
“我也并非是信口开河。”沈凉州摇了摇头,说出了自己的发现,“大约就在前几日,我第一次见到李大人时,就觉得他有些奇怪,大抵是我身份的原因,对于初次见面的人,总是不自觉的多注意了一下。”
“怎么说呢,李大人总体来看并无什么奇怪之处,身为礼部尚书,又是刺史的女婿,衣着华贵,谈吐之间也叫人看得出气质不凡。”
沈凉州围着李道镇走了一圈,顿了顿,颦眉道:“但是,他的鞋子似乎跟一般人的有所不同,李大人走路时虽然看着同常人别无二致,但仔细一看便能发现,李大人走几步就会莫名出现滞涩,平常人走起路来并不会如此,除非是腿脚不便之人,或者是鞋袜不合脚。”
“偶然间,我也问过李大人身边的侍从,他们告诉我李大人并无腿疾,那么便只有鞋袜不合脚这一种理由,但是,身为堂堂礼部尚书,鞋袜乃是贴身之物,若是不合身,大可再换又就行,怎么会任它如此?就算自己走路不便,也仍要穿着不合脚的鞋。”
沈凉州站起身,行至秦墨面前,斩钉截铁的说道:“直到我再次仔细观察了李大人一番,才发现,原来李大人竟是个天生的小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