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记住本站:m.“好重……怎么这么重……”
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一块千斤重的巨石压着,想翻一个身透个气,但却动弹不了。
我恍恍惚惚地睁开双眼,清晨的阳光照进山洞,驱散了所有吞噬人心的黑暗。而山洞外飘着白茫茫的雪花,似乎一切都很平常。
我多么希望那只是一场噩梦,多么希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但在我眼前的地上,还残留着燃烧过的痕迹。风缓缓吹进山洞里,将地上散落的灰烬轻轻聚拢,送到我的眼前。
它似乎是在提醒我,这里的的确确燃烧过一团火焰,这里真的发生过我所能回想起来的一切。
“老……许……”
我的声音小得连自己都听不见,但是老许他一定能听见。我一个很小的动作,他都能发现。
可过了许久,山洞里依然安安静静。
“老……老许?”我竭尽全力,终于喊出了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山洞里依旧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去哪了?
我忐忑不安地微微坐起身来,就在这时,一件硕大的衣服从我身上滑落下来。
我仔细一看,那是老许的登山服,那一条钢丝绳还挂在腰带上。
他……
我的心被万箭穿心。
一滴又一滴的眼泪夺眶而出,我好想伸出手捂住自己的双眼,但我的双手还没恢复力气。
我只能傻傻地躺在地上,什么也不能干,任它不争气地往外流。
那庄周盒的彻骨寒冷,与此刻的心灰意冷相比,竟然变得那么的不值一提。
忽然,我感觉我的肚子上被重重地压了一下,随之我的身体就像是解放一样,终于可以勉强动一下了。
我不明所以地低头看去,竟然是那一只小雪狐。
我才明白,我刚才之所以动弹不得,原来是它趴在了我的身上。而它现在从我身上跳了下来,我也自然可以活动了。
它走到我的眼前,睁着它那双大眼睛,微微歪着头,好奇地看着我。
我的眼泪依然止不住地往外流,流出了一条小溪,从它身前经过。
它低头看看我的泪水,用鼻子嗅了一嗅,然后抬起头来,眉头微微皱起地看着我。
我从它的眼神里,似乎看出来它的忧伤。可它明明只是一只雪狐,怎么好像能懂得我的心思一样?
它慢慢靠近靠近我的脸颊,伸出舌头,舔了两下我眼角“飞流直下”的泪水。
“嗷呜~嗷呜~”
它对我叫唤了两声,又继续舔着我的泪水。
我的泪水渐渐都被它舔干了,风一吹过,眼睛又累又痛。
迷迷糊糊地,竟然又睡着了。
……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
那只可爱的小雪狐就蜷缩在我的额
头前,它微弱的呼吸从我鼻梁穿过,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流过我的全身。
这一阵酥麻的感觉过后,我发现自己的手脚已经恢复了力气。我艰难地坐起身来,长舒了一口气。
地上原来不只有老许的登山服,还有他各种各样的装置。
他什么都留下来了,除了他自己。
我醒来以后,登山服渐渐开始放气,变回了正常的样子。
我呆滞地望着前方,不断地问自己,我接下来应该干些什么。
“嗷呜~”
小雪狐在我身旁转了一圈,伸了一个大懒腰,而在它身子的下方,竟然放着两串葡萄和三个苹果,还用一大片树叶垫着。
它用伸出前爪碰了碰我的手臂,然后转过头来看着地上的果子。
“这是……给我吃的吗?”
“嗷呜~”
它对我眨了眨眼,欢快的叫了一声。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些果子,一阵饥饿感涌了上来。
汹涌的饥饿感驱使我伸出手,不假思索地抓起一个苹果。当我的手触碰到那苹果时,我心里惊讶极了。
因为这苹果竟然是温热的,难道它一直捂着这些果子吗?
我更加难以置信地望着它,可它看见我拿着苹果,眼神里都是喜悦。
“谢谢你……”
“嗷呜~嗷呜~”它一边叫一边原地跳了两下。
我将苹果放在嘴前,一大口咬了下去。这苹果甘甜无比,入口即化,仅仅这一口,就让我怀疑,这世上还有这么好吃的苹果?
我再摘下了一粒葡萄,扔进自己的嘴里。只是轻轻那么一咬,那甜甜的果汁立即喷发出来。
“这果子好好吃呀!你也吃一个吧!”
我摘下一粒葡萄,捧在手心上,递到它身前。它见我给它吃的,高兴地叫了好几声,然后一口将葡萄吃进嘴里。
“嗷呜~嗷呜~嗷呜~”
它开心地在我身前跳来跳去,看到它这个样子,我心中的悲伤也就减了半分。
我将剩下的果子放进口袋里,以备不时之需。
而它跳累了,走到我的身旁,用头轻轻地顶了一下我的胳膊肘。我不知道它是什么意思,稀里糊涂地将手臂抬起一点,它立即钻过缝隙,窝在我的手和腰中间的位置里。
“你怎么也一个人呀?”我轻声问道。
它转过头,很伤心很疲惫地望了我一眼,然后很微弱地叫了一声。
“嗷……”
“你也经历了很多事情吗?”
“嗷……”它点了点头。
我小心地摸了摸它的脑袋,它伸长了脖子,一副很舒服的样子。
我很同情地看着它,不知为何,隐隐感觉它和我一样,也是经历了太多难过的事情,也许这就叫做“同病相怜”吧。
“你的家人呢?或者…
…朋友呢?”
“嗷……”
它眼神空洞地看着我,对我摇了摇头。
“那……你有名字吗?”
它又对我微微摇了摇头,但此时,它的眼神里多了些许期待。
“没有吗?”
它那稀松的狐须跳了起来,像是在等待着我给它起个名字。
“我起名字很烂的,你不要介意噢……”
我苦思冥想,脑海里出现了无数个字,它们每一个单独拎出来,听起来都很正常。但一旦拼凑起来,怎么听都觉得奇怪、不合适了。
“该叫你什么名字好呢?你这么白,还毛茸茸的,要不叫你‘雪球’吧……”
它听到“雪球”两个字,神情没有流露出一点愉悦,反而是歪着头,很难为情地看着我。
“哈哈,你不喜欢呀。没关系,我再想想……”
“嗷呜~嗷呜~”
它急促地交换了两声,难道它是在催我赶紧想出来吗?
“我叫秋琼,秋天的秋。跟我一个姓,也不太好。”我眉头都要叠在一块了,“春夏秋冬,你救了我的命,你就排我前面,姓夏,好不好?”
我低头看了看它,此时的它那水汪汪的眼睛,正一眨一眨地盯着我,然后轻轻地点了一点头。
它怎么会这么有灵性呀?我说什么它都能听得懂,难道它是这山里头的狐仙?
但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它那可爱的样子,已经完全将我打败。
“夏什么呢?”
就在这时,我的手无意间碰到了那装满果子的口袋。我眼前一亮,终于有了灵感。
在这茫茫天山山脉中,在这么寒冷的环境下,要找到这些果子,一定很不容易吧。
我无法想象它为了将这些果子刁过来,走了多远的路,花费了多少的功夫。而且还为了不让果子都冻坏,用自己的身子暖着。
“要不,我就叫你‘夏果’吧!”
它一听到“夏果”两个字,兴奋地从我身上跳了起来,尾巴疯了一般左右摇摆。
“好好好,别乱跳了,压到我了。以后你就叫‘夏果’噢!”
我张开双手,它立即跳上我的肚子,头伸到我的脖子上,我双手一抱,将它抱在怀里。
抱着它的时候,我好像很开心,但是我的心依旧被一块巨石压着,任何的开心都到不了我的心里去。
它好像听到了我的心声,用舌头舔了两下我的脸颊,在我的耳边轻轻地叫唤了两声。
“嗷~嗷呜~”
不知道为什么,它这两声我好想听明白了,它的语气,像极了那几位——老许、莫清言、芙蕖。
他们也曾经在我的耳边,用这样的语气对我说过。
“我会保护你的。”它应该就是这个意思吧。
我感动地看着它,但我又打心底的担心和
害怕。
那些为了保护我的人,一个又一个,因为我而遭遇了不测。
老许的消失更是让我万念俱灰,就像是给了我当头一棒。让我不得不审视自己,我到底是他们的“救星”,还是他们的“灾星”?
一想到这里,我的泪水又不自觉地往外流。
我从来没有我会害了他们,更没有想过结局会是这个样子。
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更愿意默默离开,都是因为我,全都是因为我造成的。
我感觉自己四周都变得黑暗,一股神秘的力量将我的精神往下拽。
“嗷呜~嗷呜~”
它用鼻子顶了两下我的脸,用舌头舔干净了我脸上的泪珠。
它急促地叫着,我的眼前逐渐恢复了颜色,是它将我从绝望的无底洞中拉了出来。
我真的应该绝望吗?这个就是结局该有的样子吗?
这时,老许的声音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没事的,小琼,会没事的……”
他们一个个在最危难的时候,都对我说“会没事的”。他们都将自己的性命,放在我的身前。
他们寄希望于我,是想看我如何自怨自艾,在这里浪费时间的吗?
“小果……”
“嗷呜~”
“谢谢你,多亏有你,要不是你,我的意志就完全消沉下去了……”
“嗷嗷~”
“对,我应该做些什么才对!”
我站起身来,整理好身上的登山服。然后将地上散落着的老许的机械装置,一个又一个装在自己的身上。
随后,我捡起他的登山服,挂在了一个突出来石头上。
我对着那登山服,心里默默地说道。
“老许,等着我,会没事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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