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暮色中,青衣青甲的年轻男子盘膝坐在跌束成女子蛮腰形状的崖畔上,眼底河槽激起大片紫烟,他身后站着双相四臂的阴物丹婴,两人入陵墓前打得天昏地暗,大有不共戴天之仇的架势,谁能知道这两位满肚子坏水的货色在短暂的秦帝陵之行,几乎没有言语交流就形成了攻守同盟,矛头开始一致对向魔头洛阳,这也是形势所迫,洛阳在常态时可以轻松碾压两位,谁要与洛阳站在一边除了与虎谋皮,还能有什么好下场?
徐凤年入陵前就想杀洛阳,当时单独走出廊道复返还,那不是徐凤年菩萨心肠,只不过那时候即便洛阳死在合山之中,他也要十成十死在陵墓中,不划算,之后他和阴物玩换脸游戏,看似无聊,但哪怕仅是简单的视线交换,竟有了将心比心的意味,后头阴物吸纳污秽死气,别看徐凤年一副胆战心惊的表情,心底其实乐得它吸取得一干二净,洛阳开山时,龙壁翻转,才是一记堪称徐凤年这辈子最为精妙的一招无理手,看似无理,实则步步为营,洛阳目中无人。开山之际,始终在拿红甲的红龙之气抗拒虎符气运的冲击,须知红甲到底还是认主之物,这个主子,是徐凤年而非洛阳,洛阳可以借用,但徐凤年执意收回,后果将会如何?在陵墓中,徐凤年戏弄穿上火龙甲后遭受火焰灼烧的阴物丹婴,就已经得到部分印证。当龙壁旋转,洛阳率先冲出,那一瞬间,阴物吐出体内积蓄如洪的秽气,牵制住洛阳身形,尽量消弭这尊大魔头原本可以说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罡气,徐凤年同时以驭剑术驾驭红甲,如同神怪小说中的仙人定身术,将洛阳牢牢钉在空中,只是刹那,便足矣。
刹那一剑穿心,刹那手掌贴至,大黄庭倾力刹那流转四百里,在洛阳体内炸开,力求炸烂其心脏。
如果徐凤年试探时,洛阳没有坚持将他带往极北之地对阵拓跋菩萨,又是一场九死一生的涉险,如果徐凤年没有步入金刚境界,如果她已经晋升陆地神仙,如果阴物丹婴无法配合默契,如果只是少了任何一个如果,那一剑就根本不会递出。徐凤年有青蟒袍护身,水雾不得靠近,手中握有一柄沾血的飞剑金缕,百思不得其解,她坠河时笑什么?笑她聪明一世近乎举世无敌,却在阴沟里翻船?还是笑自己肝肠歹毒更胜妇人心?徐凤年对着河水轻声说道:“最远途是离乡路,已经说给你听。但路再远,我也不怕,我怕的是回不去北凉。我很怕死在北凉以外。”
背有剑匣三柄剑的徐凤年伸了个懒腰,转头问道:“轮到咱们两个拼命了?”
阴物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