琢磨一个山寨是如何维持的,还跟她讨教了许多琐碎事情,进账出账,招徕人马,收买人心,就连平时没有杀人劫舍人命买卖时在山上是否要开垦菜圃都问过了,事无巨细,都打在算盘上,青竹娘也知无不言言不无尽,反正这也不是什么了不得机密,若说这名年轻书生是官府的密探,打探风声来了,给甲兵入山剿匪铺路子,她也不怕,寨子被铲平,她大不了再去沈门草庐做牛做马。对她而言,谁死不是死?世间也没她愿意收尸的人物了。
晚上他也好打发,就拎了两条长椅,对付着睡了一夜,屋内青竹娘辗转反侧了半宿才昏昏睡去,清晨起床,对着铜镜,劣质脂粉如何都扑不去一双黑眼圈儿,当她看到精神焕发坐那儿捧书的家伙,眼神幽怨得不行,也不知是气恼这后生死皮赖脸,还是气他昨晚连畜生都不如,连寡妇门都不敲一下,她虽不会开门,可好歹证明了她还是尚有几分姿容的。她冷哼一声,拿着他孝敬给寨子的银票走去山寨,犹豫了片刻,她还是没有私吞个一两张银票,不过那一锭黄金到了嘴里就不吐出来了,这帮大老爷们蹭吃蹭喝的,这份钱本就该是她的。韩芳所在的寨子进山不远,十几里路外,不过山路不比官道平地,好在她走惯了,也不觉得如何吃力,到底不是当年那个养尊处优不碰柴米油盐的秀气女子了。
韩芳客客气气收下了银票,礼数周到,还亲自奉茶一壶。在泥地校武场练把式的卢大义盯着这名年轻寡妇屁股瓣儿瞧,再看她的疲态神情,看似粗鄙不堪实则心思如发的汉子眼神古怪,打翻了醋坛子,心中冷笑,不知死活的后生,这个带刺的娘们也敢吃下嘴,岂是你能吃干抹净走人的?昨日上山时,张军师说这小子武艺可能有些,不过也就三脚猫的希拉功夫,经得起草庐那位大魔头一根手指压下?这尊菩萨,单枪匹马就可以连踏好几座寨子都不带歇气的了。
青竹娘出了寨子回到酒肆,见到徐朗还在那里看书,到今天为止她还不知道姓名的瘦猴儿蹲在一边发呆,这无赖好吃懒做,欺软怕硬,该有的毛病一个不落,不过比起山上草寇动辄对着人砍瓜切菜一通乱杀,委实是本事小胆子更小,也就显得没那般可恶,这些年常来这里帮些可有可无的小事,管不住眼睛是肯定的,不过竟然从未做过蘸口水刺破窗纸偷窥她洗澡出浴的腌臜事情,让她有些刮目相看,在这座山里谁不信奉那富贵险中求的道理,瘦猴儿成了鲜明的异类,也是没出息的例子,听说第一次纳投名状杀人,一刀下去没把一名樵夫彻底砍死,眼泪鼻涕流得厉害,还要背着那樵夫去看大夫,不过好在有兄弟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