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司观也是个男人,对于这男子说的话,又听得出他那无比猥琐的语气,究竟是个什么意思,他的心里自然也都知晓了。
“若是你们敢碰槐香一根毫毛,我便叫你们所有人死无葬身之地!”陆司观冷冰冰地说道。
“哦,那我真是好害怕啊。”那男子蜷缩了一下身子,倒像是真的因为陆司观的威胁而害怕。
但紧接着,那男子嗤笑一声:“你这一人来此,还以为真的能够救得下你的槐香?”
说着,男子便纵身扑来,手中握着一把短刀,在月色中看不真切。第一下,竟然就直直地向着陆司观的喉咙刺来!
这一招过于狠厉,又加上夜色浓重,陆司观是凭借着听到了猎猎风声,才判断出了他的攻势。虽说一个侧身,躲开了,并未叫那短刀划破喉咙,但却也被割下了几寸头发。
“陆大人,看来,你心中有牵挂,是不行了!”那男子狞笑着,再度扑了上来。
陆司观冷冷一笑,抽出原本藏在腰间的一把软剑。
他看向面前的男子:“心中有牵挂,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情。”
那男子“呸”了一声,再度扑了过来,而陆司观也自然抬起了长剑。
刚才他没有一下子就亮出长剑,只是为了探一探虚实,想知道面前这男子的功夫底子如何,也很好奇究竟会有多少人在四周围追堵截。
不过,男子的功夫是不错,但却没有伏兵。
这叫陆司观有些失望。
看来,那些人只派了这一个男子来堵住陆司观,而其他人应该都在看守着陆槐香。
这个男子的动作不及陆司观快,出手自然也不比他狠与准。就在陆司观的长剑要抢在那短刀之前划破那男子喉咙的瞬间,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于是,他主动地把那长剑往边上一侧,反倒是叫那把短刀划上了自己的肩胛骨。
一时之间,皮开肉绽。
陆司观假意吃痛,不敌,往后退了一步。
他平日里爱穿一袭红袍,但今天却恰巧穿了白色的袍子,故而,皮开肉绽时喷涌的鲜血很快就将那袍子都给染上了刺眼的红色。
男子以为是自己的招式进步,伤了陆司观,当即得意地笑起来:“如何啊?陆大人,你终究还是不行了。”
陆司观冷笑:“即便你现在杀了我,或是伤了我,你说出去,又有多少人会相信?”
男子的目光不由得一紧:“你说什么?”
“我的意思,你心里已经很清楚,”陆司观道,“你是主动来堵截我的,你的目的也正是为了打败我,证明你自己。可是这荒郊野外,又是你我单独相逢,即便你成功地砍下了我的脑袋,别人也可以怀疑,究竟是不是你在别人的帮助下才杀了我,至于你自己,压根就没有那个本事。”
“胡说!我要杀你,简直是易如反掌!”那男子顿时气怒。
“你的本事的确不错,我敌不过,我信了,可你的同伴信吗?”陆司观冷声问道。
男子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在他沉默时,陆司观的心中也有些紧张。
这是一个激将法,也有些以身犯险的意味。
他想的是,用这样的方法,刺激面前的这个男子,让他把自己带去关押陆槐香的地方,那样,他也好解救了陆槐香。
不然,若是靠他自己找过去,只怕是会太晚了,不知道能不能在陆槐香还安好的时候就找见她。
但陆司观不能肯定,他不知道面前的这个男人会不会上当。
他已经主动伤了自己的肩胛骨,现在,就差目前这一步了。
片刻的沉默后,那男子冷笑起来:“陆司观,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上当吗?”
陆司观心中一阵紧张。难不成是这男子察觉到了他的心思,这下子,是要拒绝吗?看来这一次的匪徒,还是有些脑子的,并不至于那么蠢笨。
但是接下来,那男子说的话,叫陆司观很快否决了自己对这帮匪徒的猜测。
那男子说:“你想要将我们一网打尽,所以故意怂恿我带你回去,是不是?哼,你别痴人说梦了!你连我都打不过,还想着什么打败我们所有人?”
陆司观松下了一口气。
还好这男子的脑子的确不那么好用啊。
“那么你是害怕了?”陆司观冷冷地嘲笑起来。
“怕?我如何会害怕?”男子有些愤怒地瞪着他,“我这便领着你回去,叫你死也可以死得明白!”
一把抓住了陆司观受伤的肩头,手头使劲,顿时又挤出了更多的鲜血。
陆司观眼前黑了黑,几近昏迷,没有想到这男子竟然会如此心狠手辣。但也只是皱了皱眉头,并未发出任何呼痛或是呻吟的语调。
那男子狞笑着抓着他,纵身跃起:“正好,在杀了你之前,也可以叫你看看,你那心爱的陆槐香,是如何被别的男子压在身下的!”
“看看她到底是喜欢你的亲热,还是别人的!哈哈哈哈哈!”
陆司观暗暗握紧了拳头,心里已经想过了将这男子抽筋拔骨的一千种办法。
很快,男子领着陆司观抵达了一处农舍。
农舍四周点起一些黯淡的火光,四面围拢了一大群人。而据陆司观的推测,在那紧闭的房门中,就是被关押着的柳清艳。
他皱了皱眉头,却感觉到来自肩头的一阵麻木。他有些讶异的感觉。
而见了受伤的陆司观,那些负责看守的男子们皆是有些惊讶:“你怎么没有杀了他,而是把他给带回来了?”
那男子将陆司观丢在地面上,轻蔑笑道:“这小子,非得用计谋,想把我骗得把他带过来。”
“那你现在不就是上当受骗了吗?”有人问。
“就是啊,你把他在外面杀了不就行了,带过来做什么?”又有人问。
陆司观坐在地上,有些感慨,这群人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而那将陆司观带回来的男子道:“他的意思不过是要把我们一网打尽,你们觉得,那可能吗?我们可能会败给这样的一个人吗?”
“我并非是上当受骗了,我是要向这陆司观证明,我们不是比不上他的!”
此时躺在房间里睁大了双眼来回思索着该如何逃走的柳清艳听到了“陆司观”的字眼,微微一怔,连忙爬起来,挪动着屁股,来到了门前:“陆司观!是你吗?”
所有人都一愣。
陆司观应了一声,声音有些淡淡的:“是我,槐香,你可还好么?”
柳清艳用力地点头,又后知后觉地想起来,陆司观是看不见她点头的,便开口道:“我没事,可是你还是快走吧!这里的人好多,你不必管我了,你快些离开才是!”
“还没有救下你,我不会走。”陆司观看着紧闭的房门。
“我不要紧!我这几天一直生你的气,是因为,是因为自己耍了小性子,我其实很想和你见面,真的很想……”柳清艳说话的语调里,甚至还有了些哭腔。
听见她如此,陆司观皱起了眉头:“槐香。”
柳清艳这几天的全部委屈,全部都在这一瞬间要准备发泄出来,一下子也顾不上说话了,而是开始大哭。
陆司观听得心疼不已,正要上前去,却被一个男子一脚踹在背上,跌了一跤。
他自己都诧异了,为何他现在竟然会弱到这种程度?
仅仅是这样一脚,他就受不住了?
“还真是恩爱呢,可惜啊,没有缘分了。”一个男子嗤笑着说道。
“你受了伤,我们的刀子都是带毒的,你以为你现在,还有什么能力可以救得下你和陆槐香?”另一个男子道。
“毒?”陆司观皱起了眉头。
一个男子点头:“自然。你的武功甚好,我们一群人加起来,的确也都敌不过你,只能稍微有一些小计谋。你肯定会来救陆槐香,也肯定会因为要找出她的所在而故意做出受伤的姿态示弱,我们都知道,也都猜测到了。所以,才有现在的这个局面。”
原来,这些都是早已经有了的安排!
陆司观以为这群人的脑子不好使,其实,他们的脑子是太好使了!
他们利用了陆司观的心理,将他骗到了这里,又在他体内的毒素已经扩散的差不多了,才将这些事情告诉给他。
原本如此傲然、如此眼中无人的陆司观,竟然也会落得被一群山野村夫欺骗的下场,真是讽刺啊。
难道他今天当真命绝于此?
陆司观皱着眉头,看向紧闭的房门。他死倒是没有什么,可他希望好歹能够救下陆槐香。他已经失去过她一次了,他不想再失去第二次……
可他完全使不上劲,自己生平所学武功,就好像全部消失了一般。
又有一个男人一脚踩在了陆司观的背上,同时,亮出了一把大刀:“陆司观,你平日如此狂妄,现在,便是你的死期!”
夜色很深,月光黯淡,是个很适合的杀人之夜。
陆司观紧紧地皱着眉头,而那把大刀,就朝着他的脖子处一点点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