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自从出了那次事件后阿东执意不许我来苏氏,是我自己坚持要来。
我对阿东说,我不介意。
但是意字还没有说完,意字后面的句号便被我喉
咙里的呜咽生生吞没。他一路走到我对面,一支手轻轻的抬起我的下巴,我就那样看着他那张英俊熟悉而又陌生的脸一点一点朝我靠近,直到我们能清晰听得见彼此的呼吸,那细若游丝的呼吸被撕扯进莫大而广袤的空间,发出近乎野兽咆哮的声响。
他一把将我拥进怀里,大手在我发间粗鲁的穿梭,我冰冷的液体落进他肩头衣服纤维,又被那衣服纤维无声吞咽,是的,连吞咽的声音都没,连吞咽的动作都没。
“梅子!”我听见头顶的声音,“梅子。”他痛苦而剧烈的呜咽。我紧紧回抱住他,那一刻,我和他可能都跟内心的那个自己达成了某种共识:不要!不要!不要再去思量过去现在和未来,什么都没有,整个世界就只剩下我们。命运这张大网只网下了我们这两条。
“回家了。”他说,伸出手来,我犹豫了一下,摸上他递过来的另外一支手,只觉得脸上有血液激动的奔涌,出了办公室,我想挣脱,但尝试了几次,他反握得更加紧,我侧过头去看他,发现他的脸色并不比我的好到哪里去。
那样像两个情窦初开的孩子。眼睛和心里装的都是对彼此真实的喜欢。
员工都走得差不多了,但还是有人没有离开。那天,我倒觉得从办公室到公司大门口的路那样漫长,仿佛一辈子都走不完似的。又觉得似在走星光大道,自己简直万千瞩目,简直众星捧月。周身镶嵌满所有旁观者的目光,你原来一直有那样多的观众,噢不,是我们,我们原来一直有那样多的观众。
万千星辉。
出门口却碰见了萧晗,她正不知跟谁讲电话,轻言浅笑,脸上神情却冷漠,我想生活真活活欠她一座奥斯卡。她过偏头,目光也正好撞到我和阿东纠缠在一起的手上,然后她的目光顺那双握在一起的手一路朝上寻找,找到我的脸。
然后,她转过身,像什么也没看到。重新找到自己的电话,重新找到自己的声音,不知在跟对方说些什么,这一回边说,她边朝外走。
等我们拿了车,再回头,见她的身影不知在哪里彻底消失,空气里连一丁点儿她曾经存在的痕迹都没有。只停着数辆冰冷各式汽车的停车场里仿佛只有阿东车子的引掣声在响。他也终于撒开了我的手,我和他都一手的手汗,两个人的目光都没有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