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诸位郡主里,沈乔安无疑是最大放异彩的一人,太上皇和乔安东拉西扯,天南地北的聊,沈乔安经历的多,见识也多,自是说到哪里都能搭茬。
聊了片刻,乔安道:“乔安新近认识了一人,那人在外面很多次帮助过乔安,乔安有个不情之请,叩请吾皇准允。”
“哦?”太上皇一笑,“你交游广阔,朕是知道的,那是何人,有什么请求,你说吧,只要是朕能准允的并不会驳回。”
乔安酝酿了许久,这才启唇,“他就是郑邱寒,南国的皇子,现下在我们皇宫里,很是委屈,但愿您能网开一面让他回去一趟。”
“他会一去不复返的,乔安!”太上皇深长的舒口气。
“我也想要去江南走走。”乔安道:“缺一个向导官,找他做了乔安的向导官,可如何呢?我们半个月就回来了。”
“下江南?”还是一怔,“好好的,你到江南去做什么?”
“鹤背扬州嘛,乔安也想要去领略领略异国他乡的情调啊。”乔安一笑。
“半个月?”
“是,皇叔,一言为定啦!”乔安跪在了太上皇面前,其实乔安这一次离开的目的性很多。
第一件事,既然敌不动,何不我动,在路上他们一定会差遣杀手过来偷袭的,一旦这样,乔安他们就能掌控全新的线索。
现在这模样,未必是最好的局面!
这第二件事情,乔安唯恐因“莼鲈之思”的郑邱寒久而久之忧思成疾了,索性尽可能的去帮助他一把。
这第三件事,在游览的过程中,乔安想要找一找那阿芙蓉的解药。
沈乔安这个计划算是太突兀了,说出来后,玉莺和玉燕都大惊失色,两人面面相觑,急忙过来解劝,“我的好郡主,现如今外面凶险极了,您怎么还朝着刀口上去碰呢?”
“您要去,奴婢给您准备准备。”玉莺知道,乔安是说一不二之人,也不解劝,急忙去准备东西。
但沈乔安却没有将自己的目的彻底的说出来,甚至于拒绝了他们两人的十八相送。
“那么都莫要跟着我,我这多年来一人独来独往习惯了,在外面也风餐露宿过,知道如何照顾自己,商铺里的事还需你们去处理呢。”
俩侍女苦苦哀求,但乔安还是让她们留下了。
这一出门危险重重,她可不想让她们跟着自己担惊受怕。
沈乔安将这小心最后一个告诉了当事人,郑邱寒喜极而泣,拉住了沈乔安的手,“真好,真好啊,乔安,我……我谢谢你,要是没有你,我这一辈子只怕都不能迈出去这国门一步了。”
“哪里有那样凄凄惨惨戚戚啊,”乔安将自己的功劳给一笔抹杀了,“好了,我们这一次沿途要做的事情多了去了,我答应了小黄定,野无遗贤,因此,有那时运不济命途多舛的人,还要拉扯他们一把,让他们为朝廷效力呢。”
其实,乔安还准备拜访一下那些曾几何时给贬谪在外地的官员,这些官员最近陆陆续续和乔安都通上了讯息。
按理说,多年来他们早已冷了那一份仕宦之心,但实际上并非如此,这些在外面的遗老遗少,一听说改朝换代了,都跃跃欲试。
但苦于没有机会再一次回到朝廷,沈乔安却给了他们这机会。
这一次,虽然明面上说是去看看山明水秀的江南,但实际她真正在挂羊头卖狗肉。
离开之前,不过轻装简从,看来也没有几个人,但沈乔安稍微一行动,后面就跟随了一大群人,这一大群人陆陆续续浩浩荡荡,分别一批次一批次的跟在他们的背后。
乔安需要巩固自己的安全。
而洛怀逸呢,坐在船舱里,好像个入定了的老和尚一般。
船只动了,微微风簇浪,逐渐的离开了码头,但这边刚刚走出去不许久,江边另一人也跳在了一艘船上。
那是个乌篷船,老船家急忙去解开缆绳,但却发觉那人是李仲宣,李仲宣经常在坊间办案子,人们对李仲宣十有八九都是熟悉的。
“啊,是……是李大人啊,这是要征用小老儿的船只吗?”那船家急忙将船只解开,握着划船桨站在了甲板上。
“去南国,需要多久?”
“还是很快的,侍顺风顺水,不过三五天罢了。”
李仲宣还在犹豫究竟要不要去呢,后面那一群人就追赶了过来,打头的是成将军。
“李大人,快回来,从长计议啊,你怎么能说走就走呢?”他们是朝廷的人,想要远行需要经过朝廷的特别批示,并不能说走就走。
李仲宣也是身不由己,只能怏怏不乐的退回来。
“两次了,我就这样看着她走远……”李仲宣耷拉下眼帘,语声痛苦极了。
当天,李仲宣递交了报告,希望皇上能特批自己离开,一来帝京原本没有什么太大的事情,这二来之前沈乔安就告诉过小皇帝,李仲宣极有可能是幕后最大的敌手。
因此在做好了万全之策的准备之下,其实乔安他们已经成了诱饵,因此,当大鱼准备相机而动的时候,他哪里有不同意的呢。
第二日,李仲宣南下。
不过一天一夜,风景已大变样,帝京虽然钟灵毓秀,但和南国比起来那一份精巧就显得粗犷一些,今夜,似乎是什么节日,乔安一打听却是上巳节。
“在我们中原,上巳节不是上花朝节过后在那么这里我们就推移到了四月多呢?”沈乔安笑着问。
“百里不同风,十里不同俗,一切都在变啊。”他笑着看向乔安。
“也是,也是。”三个人上岸去,洛怀逸始终回头看着后方,唯恐有什么不可测的危险,但并没有。
三个人上岸后,有人簇拥了过来,围绕了沈乔安唱唱跳跳,乔安一看那些带着面具的人,不觉有点胆怯。
“这是欢迎仪式罢了,乔安你莫怕,他们面具上的图案是用来却邪的。”乔安再次看,发觉那面具十有八九都是青面獠牙的模样。
“叫傩公。”洛怀逸也算是见多识广,凑近乔安解释一句。
“看来,的确是要入境问禁了。”乔安格格格的笑着,三个人和土著玩闹了会儿,人们也送了他们面具等,乔安将船只上的小礼物带过来送了不少。
这一晚,乔安休息的很晚,很久没有这样惬意的玩儿过了,船只停靠在岸边,沈乔安笑嘻嘻的,“这个是马兰花编织出来的吗?很有意思啊。”
刚刚他随手拉扯了一把细的马莲花花叶做了一些小动物,这些活灵活现的小动物可爱极了。
最主要,乔安此刻手中的一只小动物是蜥蜴,那蜥蜴虽然仅仅是编造出来的,但却栩栩如生。
将手指头探入蜥蜴的嘴巴里,拉扯一下蜥蜴的尾巴,蜥蜴就将手指头咬住了,乔安欣喜不已。
“现在的南国,也不怎么美丽,真正美丽的时候是夏天呢,越女采莲江北岸,有赛龙舟,繁花似锦,那样才好看。”他为乔安勾勒出来一片盛世太平的景象。
乔安连连点头。
“到夏天,我再次恳求皇叔,要你再一次回来。”乔安一面说,一面打呵欠。
“莫要将脚浸泡在水中,时间长久会脚抽筋的。”此刻,沈乔安的脚掌浸泡在波光粼粼的水里,蔷薇色湖面上荡漾了很多美丽的光斑,五光十色。
那美丽的光,让夜色变得诗情画意。
乔安咕哝了一句什么,困倦的倒在了旁边。
“沈乔安……”
他叫一声,但乔安已堕入了黑甜乡,他轻轻将乔安的足踝从水中拉出来,放端正了乔安。
这一刻,沈乔安看起来那样美丽,丰润的红唇好像发出了致命的邀请,他毕竟是男子,不看也就罢了,看到这里彻底心乱如麻。
“乔安,你……”
他抱着乔安,将之放在甲板上,慢吞吞将乔安手指头的蜥蜴拿走,丢在旁边,却再也忍不住亲吻了一下乔安。
沈乔安迷迷糊糊的,哪里就能醒过来。
“乔安,到里面去休息,外面很容易就着凉的。”
他抱着乔安进入了小舟里,将纱帘都落了下来,虽然不过四五月之间,但江南水乡毕竟和中京不同。
在水乡,水中的植物比较多,蚊虫也比较多,不过四五月之间,已聚蚊成雷了,他自己也睡在了小舟里。
郑邱寒并没有伤害沈乔安的意思,发乎情止乎礼。
而乔安呢,对爱情早已失望透顶,她仅仅不过将郑邱寒看作了自己一个亲密点儿的异性朋友罢了,且是那种中规中矩的蓝颜知己。
这一夜就那样过去了。
船只里的人并没有留意到岸上的人,在远处的榆树之下,李仲宣却看到了一切。
他需要暗中保护她。
乔安怎么能如此心无城府呢,那样放心一个陌生人?李仲宣的船只很快,一路上遭遇了很多危险,但他从来都不怕。人定胜天,他终于跟踪在了乔安的背后,但却看到了如此触目惊心的一幕。
沈乔安第二天醒过来,郑邱寒已准备了吃的,那些吃的东西,味道清淡,但却隽永的很,让乔安齿颊留香。
还有一些美丽的水果,吃起来味道好生奇怪,乔安一一都品尝了,但却没有什么好感。
今日沈乔安要去拜访之前和自己通过信的一个元老,此人之前在朝廷因直言不讳给贬谪到了这里,那人现如今不过是个知县手下一个小小的文书罢了。
乔安和郑邱寒去见那人,想要更进一步构建一座桥梁。
“黄芦苦竹绕宅生,都说江南好江南好,未必处处都“画船听雨眠。”沈乔安到了那宅院里,推开门一看,屋子里暗淡无光,低矮而潮湿,乔安的心也生出一片绿苔。
“张先生在家吗?”
洛怀逸走在乔安和郑邱寒的前面,轻轻的拍一拍门,屋子里,阒然。
没有一个人?这是让乔安感觉诧异的。
“不好,这里有人来过!”
此刻,郑邱寒警觉的指了指地面,地面上有脚印,看来的确是有人来过。
“洛兄,快推门看看!”
洛怀逸推开门,乍然看到屋子里横七竖八的尸体,洛怀逸的血液顿时窜入了头顶,“果然还是他们捷足先登了,但我很奇怪,他们如何就能知道外面的行动呢?”
“究竟哪一个环节没有巩固好,将秘密泄漏了呢?”连沈乔安自己都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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