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将军灵姑浮的府邸,已经被禁卫军围了三天。
除了最初围府的命令,王宫里就再也没有新的消息传来,不管是杀进去抄家抓人,还是撤兵解围,就是没个明确的说法。
越国的王似乎早把这茬子事忘得一干二净。
偏将军范蠡像头精疲力尽的驴子,有气无力的在灵姑浮的府前来来回回的蹓哒。
围府的禁卫们可以轮换调休,身负统领重任的他却不行。就像一只贪婪的屎壳郎,明明面对一泡诱人的美屎,不能下口也就罢了,可恶的是还得尽心尽职的伺侯着。
他派去打探消息的人已经往太子府跑了无数趟,传来的讯息一如既往的令人沮丧。
太子勾践三天前就进宫了,至今未归。
灵姑浮这个杀千刀的,五万越国好男儿,就这样活活冤死在他的手上。
他竟然还有脸一头扎进府里做缩头乌鬼,但凡是有一丝血气的人,早就拎把刀自戕在宫门前,以死谢天下了。
这样祸国民的败类,大王怎可再留他苟活在世?
日头渐渐西沉,一天又耗过去了。范蠡叹口气,浑身涌起深深的无力感。
是时候该离开越国了,听闻陇南的秦国正大肆招揽人才,或许应该去那里碰碰运气。
越国王宫,越王允常的寝宫里,许多恐怖的事情正在此起彼伏的上演。
宫外明明是阳光普照,金色的艳阳甚至把宫墙照的辉辉,寝宫内却象涂了一层厚厚的墨汁,阴沉沉的需要掌灯方能看的清身边的物事。
允常仰躺在榻上,双眼紧闭,人事不省,微弱的呼吸时有时无,怎么看怎么都象是弥留之际。
太子勾践立在床头,神情肃穆,怔怔地盯着墙角一个一人高的陶罐。他盯着这个陶罐已经三天了,却还是无法作出决断。
寝宫里原先并没有这个通体黝黑的陶罐,三天前,陶罐像长了脚,自个儿从外面走了进来。
陶罐在进来的时候,甚至还刻意踩了勾践一脚,可一屋子的太医侍女却都异口同声的说没看着有什么劳什子的陶罐。
陶罐很乖巧的找了个墙角,站定后,便与勾践唠起了嗑。
“太子殿下,我们能做个交易吗?”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勾践答非所问。
这种诡异的事情令他很害怕,但他又明白,鬼怪既然找上门来了,必定是有所图谋。目的没达成之前,他反而比任何人都安全。
“我是阴间的判官,专司人间世人的死活。你的父王,现在苟延残喘,生死就在你的一念之间。”
“此话怎讲?”勾践有点不是很明白。
“这就是我要与你交易的内容,我放过你父王,增他三年阳寿。你放过灵姑浮,还不能剥夺他的职权。”判官亮出了底牌。
勾践很为难,不是不能放过灵姑浮,虽然灵姑浮实属十恶不赦,可饶过他的性命,将他远远的流放却还是可以轻易做得到。
但让他仍旧担任上将军一职,恐怕越国的官心和军心从此也就散了。
如果出于公心,他情愿父王就此嗝屁,坐上王位的他,就可以公正严明的诛杀灵姑浮。
可是私心里,谁又不希望自己的父亲能长命百岁呢!
“如果我不同意呢?”勾践还是忍不住想试探一下。
“交易不成,你父王必定魂入黄泉,而灵姑浮,你确定就能杀得了吗?”
判官除了很强势,还抛出了一个棘手的问题。
是啊!父王驾崩,就算勾践顺利继位接任越王,可他勾践就一定有把握诛杀灵姑浮吗?
越国三大家族,除了王族,其次便是灵姑家族。灵姑家族繁衍生息数百年,族众庞大,族规森严。
灵姑浮既是灵姑家族的族长,又执掌军队多年,心腹死士多如牛毛。
而真正向王室誓死效忠的仅仅就是三千禁卫军。
这是一个无解的死结。
答应交易,王室威风扫地,就算今后依然称王道孤,高高在上,可时日一久,恐怕真正的权力就会被灵姑浮无情的攫夺一空。
不答应,灵姑家族倾巢出动,举族起兵,与王室鱼死网波,谁胜谁负难以定论,但双方必定元气大伤,越国大乱。
最后真正的大赢家可能就便宜了越国的第三大族雷氏家族了。
所以,越王允常昏睡了三天,太子勾践与陶罐判官对峙了三天,偏将军范蠡在宫外愤懑了三天。
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事件的焦点人物一一灵姑浮,却早已不在自己的上将军府邸。
灵姑浮是在范蠡的眼皮底下离开自己的府邸的。
当然,范蠡自然不知道那条从狗洞里钻出来,惶惶然如同丧家之犬的柴狗会是自已的围困对象,上将军灵姑浮。
柴狗从范蠡身边经过,还呲着牙狠狠的朝他吼了几声,甚至作势要扑上来撕咬他。
作为堂堂偏将军的范蠡,实在没有与一条柴狗计较的心情,抬起腿佯踢了两脚,轰走了事。
柴沟夹着尾巴,窜过两条街,进了一幢气派的酒楼。它旁若无人一头钻进厨房,厨房一个无人注意的角落里,摆着一大盆黑糊糊粥状的东西。
柴狗凑上去“吧嗒吧嗒”猛饮一通,便“嗷呜嗷呜”在地上打滚,待它重新起来时,俨然已变身为上将军灵姑浮。
灵姑浮正正衣冠,挥挥手作了个手势,边上一直候着的厨子便卖力地推开靠在墙上的一个碗橱。
随着“吱咯吱咯”的机关声,碗橱移开的地方现出了一个小门,灵姑浮毫不迟疑,伸手推门,迈开大步便流星般飘了进去。
这是一条不知通向何处的地道。
中间一条长长的走廊,顶上点着长明灯,日夜不熄。
走廊两侧每隔十步便掏出一间仅容一人休憩的小房间,而每间房里无不例外的站着一位顶盔掼甲的武士。
灵姑浮每走过一个房间,嘴里便发出一声奇怪的指令。
随着指令,武士便噔噔蹬走出房来,踏着灵姑浮的步伐向前走去。
仅仅一柱香时间,灵姑浮的身后便跟了数百名武士。
除了偶尔传来武器与盔甲的碰撞声,这一行人既没有窃窃私语的交头接耳,也没有人询问此行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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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