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临钟湖畔,湿意盎然。
环湖长廊的一处凉亭外,绿油油的草地上空,忽然出现了一道模糊的裂缝,裂缝中闪烁着金色与黑色交织的光芒。
“刺啦!”
仿佛破布被撕裂的声音,伴随着隐晦的雷声,从那道裂缝中传出,逸散到空气中,转瞬即逝。斜坡上草坪间低矮的灌木与草叶们纷纷伏低了身子,垂下了脑袋,似乎在谦卑的恭迎。
“哗啦啦……”
一蓬散发着腥臭的绿色黏液从那道裂缝中滚落而出,摔在草坪间,引得杂草疯长,灌木丛上那些暗绿色的叶片仿佛一瞬间受到德鲁伊特活化咒语的祝福,变成了一张张唱着赞歌的大嘴,咿咿呀呀齐声高唱着谁也听不懂的赞歌:
“Sll’haNilgh’ri-nytshoggooboshu……”(万物的仆人邀请黑暗王国降临……)
“l'ebumnasyha'hn'ghft”(在深渊的永恒与黑暗之中)
“Y'ai'ng'ngah”(我呼唤祂)
“Y’hah”(阿门)
声音杂乱却又有着异乎寻常的共鸣,仿佛几百台信号不良的收音机一齐开启,又像是狂风掠过森林时带出的那种夹杂着嗡嗡与呜哇呜哇的叫声,低沉、诡异,令人闻之欲呕。
“阿嚏!”
一头小黑山羊打着喷嚏,从绿色黏液中挣扎着,爬起身来。这个动作对它而言非常困难。并非因为它从半空中那道裂缝中掉下来的时候摔断了腿,而是因为它现在的腿有点多。
在原本的四条腿之外,它的肚皮下、肋骨侧、屁股后面、脖子下面,叉叉丫丫,冒出来许多长短不一的黑色羊腿,都在胡乱踢踹着,试图踩在地上。
此外,小黑山羊原本油亮的黑色皮毛上出现了许多打着旋儿的印记,那些印记鼓胀着、蠕动着,不断变化着形态,但细细看去,却又像旁边那些灌木丛上蜷曲的叶子——那些叶子变成的嘴巴始终在嗡嗡的唱着赞歌。
“啪!”“啪!”
黏糊糊的爆破声接连响起,仿佛沼泽地里被戳破的泥泡。一条条漆黑的触角从羊皮的黑旋印记中探了出来,向四面八方伸展着,挥舞着。
到了现在,原本那头小黑山羊的模样已经完全看不出来了。
它已经变成一头类似变异榕树人似的存在——低矮的个头、几十条气根状的腿、满身的大嘴以及仿佛美杜莎头发一样四下里活跃着的黑色触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