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蒋家门前闹哄的人,是让蒋三昌用钱给打发走了。
可蒋家的事儿到这儿,并没完。
这一天,当邻居们散尽,大杂院彻底归于宁静之后,蒋家人也回了屋
但关上房门,家中所呈现出的, 却是一种悲喜交加的奇怪氛围。
一方面是蒋三昌的孙子喜滋滋的看着奶奶数钱。
哪怕让人家拿走了三百,剩下的九百块也是厚厚的一叠,摆在桌子上很有些份量。
蒋家的小孙子趴在桌边一眼崇拜地看看爷爷,一眼开心地看那些钱在奶奶手里笨拙地一张张数过。
蒋三昌的老伴儿说,她这辈子还从没数过这么些钱,手指头都捻麻了。
孩子就接口,说他奶奶的手指头应该多麻几回才好。
还说等他长大了也跟爷爷似的烧料器, 挣好多好多钱, 给奶奶数, 也给妈妈数。
多可人疼的孩子啊!一句话,把奶奶和妈妈说得都是心花怒放。
然而与这其乐融融的情景极其不和谐的,却是孩子的爷爷蒋三昌脸黑得跟锅底似的,一言不吭,只“叭哒叭哒”抽着他的烟袋。
偶尔,老爷子身子还直颤悠,克制不住的抖。
用不着他说什么,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是气得打哆嗦。
孩子的亲妈先发怵了,就想在公公面前,替丈夫说说好话。
“爸, 您可别气坏了身子。今天这事儿吧, 是国强不对。主要是因为他最近呢, 一直在为调动到人造琥珀车间的事儿着急。他寻思着要是真能调动过去,每月奖金又能多二三十块, 家里的日子多少能好过点,还能给孩子在少年宫报个特长班什么的。可厂里的好多人都惦记着这份美差,人事科长的家门都快被人挤破了,他就想送点上档次的礼活动活动。要说呢, 他……他这也是为了家里着想,恐怕是着急想凑钱,一时糊涂才……”
可这不说还好,一说反倒让蒋三昌火冒三丈起来。
刚才当着外人不好发泄的牢骚,这下,全一股脑的秃噜出来。
“胡扯!这还叫为家里着想?我问你,他去年又请客又送礼的,瞒着我给人家上赶着舔沟子,也不知花了多少钱,才调动到发卡车间。怎么?这刚去了没几个月又想调动?那前头的钱不都打水漂了?他怎么就没个长性?老是这山望着那山高啊。哼,没长性也就罢了。还投机取巧,走邪门歪道!为了给人送礼,没钱他就去偷人家的鸽子?我家里居然养出了一个贼!最混账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