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要裁撤内务府,另立內监衙门,吴良辅自然成了众矢之的。
玉儿亦先将他叫去问话,吴良辅吓得趴在地上,几乎要把脑袋磕碎,说他不知道这事儿,说他是冤枉的。
福临倒是很平静,对母亲说,家务事就不该有外人插手,宫里的事就该在宫里解决,由不得那些亲贵大臣拿到外头去说三道四指手画脚。
他不是要重蹈明朝覆辙重用宦官,不过是让他们在内宫打打杂,绝不干预朝政。
“干预朝政者,杀无赦。”福临道,“额娘,我早就想好了的。”
玉儿凝视着儿子,严肃地说:“明着不干政,私底下难免有龌龊,皇上你防得过来吗?”
“难道宰相将军,就一定忠心耿耿?”福临似乎预料到了母亲要质问的所有话,平静地反驳道,“朕会看好他们,何况,在宫里更容易管束不是吗?横竖都在儿臣和您的眼皮子底下。”
玉儿有些失望:“皇上决定了?”
福临说:“不过是额娘与朕,还有妃嫔们的饮食起居,就这点小事儿罢了。”
人说厨子不偷五谷不丰,其实内务府里的油水,就是皇室给那些宗室亲贵的零花钱。
皇帝在宫里吃一口饭,可不是去买一口米就成了的事,也绝不是花一口米的钱就能打发的。
往后这些年,皇族亲贵们捞不着了,油水全流进內监们的口袋。他们还有了权力,能对宫女,对守城的侍卫,乃至文武大臣颐指气使。
这干不干政的禁令,待他们将来成了气候,也怕是成了一张废纸。
“一切尚在筹备中,将内务府完全裁撤更改,大概要一年左右。”福临有商有量的态度,一改往日的急躁,“倘若这一年里,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您再和朕商量,大不了就不撤了,总要先试试看。儿臣不想让那些亲贵对您的事,对后宫妃嫔的事指手画脚,不然他们总觉得朕还是个儿皇帝,没担当。”
苏麻喇在一旁听得仔细,朝玉儿看来,主仆二人心照不宣,玉儿道:“既然皇上都想好了,那就试试吧。”
“他们若来找您的麻烦,就让他们来乾清宫见朕。”福临道,“额娘不必理会。”
走出慈宁宫,见吴良辅脑袋上磕得青一块紫一块,嘴巴上也有伤痕,定是被哪个进宫找麻烦的亲贵大臣打的,现在人人都找他出气。
“你的委屈,都是替朕受的,这么想能不能好受点?”福临道。
“皇上……”吴良辅跪在地上直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