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安听懂了她的话,郑重将钥匙收好,抬头看了一眼卫姝,压低声音道:
“夫人,方才有婆子报说那方氏……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
姜氏面上的神情淡了下去,停了一会儿,忽又浮起笑来:“罢了,我自有数。您去忙罢。”
姜安没再说什么,自去了。眼瞧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仪门之后,姜氏方才转望卫姝,歉然地道:“家里乱了些,却是让姑娘看了笑话。
卫姝并不以为意。
家事一如国事,治国犹似治家。利益和权柄不只存在于朝堂,这深闺画楼之中、枕畔绣衾之间,亦有着同样的纷争,只是更琐碎、更细微,有迹而无形,于是,也更加令人厌倦。
方巧心入府多年,却还不曾见过正房大妇,今日二人初度遭逢,姜氏此刻的心境,卫姝也能够体谅。
在仪门处四顾了一番,卫姝便柔声道:“夫人送到这里便成了,在下自己去前头等程奉直去。”
程渭的寄禄官阶为六品奉直郎,与其开封府判官的品级相同,在称呼上既可称“程奉直”,亦可称“程判官”。
姜氏想了想,颔首道:“也好,那妾身便不送了。”又唤过一名看起来机灵些的小丫头,道:“你在前头带路,将卫姑娘送到老爷的书房。”
卫姝其实早便记住了路径,却也不曾驳了她的好意,别过她后,便随着那小丫头径去了前院。
程济等人此时皆不在府中,究其原因,自是为了那只红鲤囊。
说起来,姜氏今日最先见到的人,便是夫君程渭。
夫妻二人久别重逢,却来不及诉说离情,姜氏第一时间将苍岩山之事合盘托出,卫姝也把红鲤囊拿出来给他们看了。
二女自皆有所隐瞒。姜氏谎称在娘家躲了两个月,而卫姝也只说请东府三兄弟帮忙打听联调司的消息。
联调司很是神秘,她一个平头百姓根本够不着,而长锋营也只是联调司下属衙门之一,卫姝兜了个大圈子,自然是为了尽可能地守住秘密。
程渭等人或许是信了她们的说辞,也可能只是半信半疑,但无论如何,程家已然涉足了某件秘事,此乃不争的事实,此时此刻,怀疑与否、事情真假都已不再重要,重要的只有一样:
先机。
只有抢时间、尽快尽早查出头绪来,程家才能设法应对,而在此之前,猜忌与怀疑不过是在浪费时间罢了。
兄弟三人都是明白人,于是当即分头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