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一阵隆隆之声。
他遽然回首,便见大批人潮正飞快向着两旁分开,一支金甲铁骑冲出人群,铁骑之后旌旗招展,中军大旗上画着一只凶恶的狼首。
正是莽泰麾下大军。
乌蒙登时一阵狂喜,暗道救兵来了,张口便要高呼“太子殿下在此,快来护驾”,可便在此际,忽有一声低语轻风般掠过耳畔:
“大人,六殿下可能就在莽泰军中……”
话未说完便被马蹄声掩去,然而那尖锐细微却又含混不清的语声,却依旧如细茅般一根根扎进心底。
乌蒙莫名便觉神思浮躁,心绪亦有些恍惚,只觉得这话甚是有理,六皇子很可能便藏在前方金甲铁骑之中,此时呼救,无异于自陷于危境。
好险!
一瞬间,恐惧好似藤蔓疯长,在乌蒙的心底飞快纠结盘曲,他的思绪越发纷乱,一时是太子与六皇子,一时是富伦氏与赫哲氏,一时又想到当今陛下对外戚似是而非的态度,一时又虑及自身安危、担忧家族兴衰。
待到回神时,金甲铁骑并后方步队已然自他们身旁行过,竟无一骑一卒惊扰百姓,其军纪之严明、军容之整肃,便是皇城骑卫亦多有不如,可见莽泰练兵有方。
乌蒙此时早便熄了求救的心思,后心亦被冷汗湿透,忙带人避去了道旁。
宋军攻城、局势大乱,此等情形下,任何匪夷所思之事皆有可能发生,事后只要推到宋军头上,便可摘得一干二净。
若是他方才暴露了太子行藏,竟至引得六皇子联合莽泰出手,以如今他这一方区区不到百人的护卫,定是十死无生。
这一刻,他已然将那十夫长之言视同至理,认定了太子绝不可于人前现身,而是需得避开所有人的视线。
“大人,要不……咱们躲到楼船上去吧。”那十夫长再次开口说道,一面说话,一面又引颈望向身后,面上满是惊悸之色:
“咱们也不知道有多少宋军攻进了城,就让他们和莽泰斗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咱们坐收渔利便是。再一个,水上也比陆地安全一些。”
他的声音并不低,包括太子在内的众人尽皆听见了,且所有人俱点头不已。
乌蒙亦是颇为意动。
这倒也是个办法。
那楼船他是亲眼见过的,地方很宽敞,足够他们藏身于其间,更要紧的是,若是城中情势不好,他们还能走水路逃跑。沿沧河溯游而上便可抵达上江城,那里由富伦家的一名领甲镇守,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