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发亮的眼睛也无一刻离开那些金子。
好多金子啊!
这个瞬间,他自然而然地便想起了用于贿赂固德的那些金珠,以及这位少将军居高临下的态度、颐指气使的言语,还有不久前在那丹家酒宴上发生的事。
他居然被固德要求向一个低贱的宋人问好?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好几日,可是,在听过了布禄什老爷的祝酒歌、再看到了案上的这些金子之后,不知为什么,达昌安忽然便觉着,那一天发生的种种,让他分外地不快。
从头到尾,少将军固德都不曾将他们这些老人放在眼里,对他们就像对待家中的奴仆。
当这念头腾起的时候,达昌安心底里的那棵参天大树,又往更深处扎下了根。
“怎么了,达昌安?跟着固德那个毛还没长齐的小子时间长了,你也像他一样变得女里女气起来了?”布禄什笑哈哈地说道。
他似是吃得有些醉了,脑门油亮、衣袍半敞,那额头与胸前皆纹着熊首刺青,张开獠牙的熊口与他咧开的大嘴十分相衬,看上去倒是没什么架子,与那些粗野的领甲、头人无甚两样。
相较于莽泰的外粗内细,布禄什无论在样貌还是气度上,皆有一种不似皇族的蛮横。
然而,反过来想,也正是这种蛮横,才更显出了金国皇族的骄淫与尊贵。
那是凌驾于众姓之上的一种底气,而这种底气亦需要有合适的土壤,方能渐渐养出一方豪强的气势来,而非皇宫里那些皇族子弟唯唯诺诺的模样。
布禄什显然早便做到了这一点,于是,反朴归真,看上去反倒不及莽泰更有气度。
可是,在达昌安看来,莽泰父子身上的那种宋人般的文气,才更令他不适。
他还是更愿意和气味相投者打交道,并且,固德那丹也太年轻了,为人处事又有点娘气,他打从心底里看不上眼。
没有再做犹豫,达昌安将两手在衣摆上擦了擦,小心地接过了那瓮名叫“秋露”的中原酒。
才将酒瓮送到面前,一股浓烈的酒气便冲进鼻端,仅是这样闻着,便已让他有种喝醉了的感觉。
他捧着酒瓮,脸愈发地红,脚下也有些不大稳当。
“这才对嘛。哈尔沁的勇士就该喝最好的酒、骑最烈的马、睡最美的女人。”布禄什粗豪地笑道,忽地伸出双掌,“啪”地一击。
刹那间,帐门应声开启,几名衣轻纱、赤雪足的金族美女鱼贯而入,齐齐拥至达昌安的案前,尽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