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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九十五、全是炮灰?(1 / 1)

离闲一家、谢令姜、陆压;

甄淑媛、叶薇睐、裴十三娘……全都走了。

人去院空。

院中只剩下儒衫青年和蓝衣捕头的身影。

手中红签纸已经被打开,欧阳戎低着头,瞧不清神情。

燕六郎看见明府默默叠好红签纸、收入袖中的动作。

蓝衣捕头往前走了几步,在院门口最后一节台阶上坐下,怀抱腰刀,坐姿端正,面朝欧阳戎,安静等待。

欧阳戎忽问:

“不想升官了?”

燕六郎想了想,如实答道:

“想,但不痛快,明府,就这么离开浔阳,跑去了神都,不痛快,很不痛快。”

“哪里不痛快?”

燕六郎壮着胆子说:“哪都不痛快!就和狼狈跑路似的,走的真不得劲,有口气憋在心里。”

他伸手摸了摸腰,没摸到酒,今日也没时间摸鱼喝酒,只好做罢,可话语却再难憋住了,一股脑倒出:

“明府,卑职和您这样坚韧不拔的人不一样,没什么远大志向,就是极爱面子,还容易意气用事,硬要好话自夸,那就是有点侠气,老爹以前就这么说我的,我很不服气。

“他说我这样的小子,跑去闯江湖,八成就是当炮灰的命,得在小县衙门摔打几年,鼻青脸肿才够,然后就老老实实娶妻生子过日子,在衙门混吃等死,把家里这份祖传的县衙肥差给传下去。

“可是这一切,从在龙城遇到明府您开始,就变得不一样了。”

燕六郎两指捏了捏这身参军官服的胸口布料,咧嘴一笑,露出一排大白牙:

“我当了江州司法参军哩,放在龙城那个小街坊里,是顶大顶大的官,州官加成,可与龙城令平起平坐,前些日子我穿这身官服回去,街坊邻居都夸我有出息,老姐们也说我福星高照,老爹抽了几口旱烟蹲在门口盯着我,半响才冒出一句话,让我紧跟贵人,在江州好好干。

“但是明府,其他人的夸,我或许心底还会暗爽臭屁一下,但是听到老爹的话,瞧见他鬓角难遮的白发,虽然做了比他大得多的官,可我心里其实没有什么打脸快感,反而那一刻,突然发觉,老爹当初说的确实对,真他娘的对!

“就是个毛头小子,就是当炮灰的命,无非是大炮灰还是小炮灰的区别,无非是时间问题,老爹说的没错,可是,我也不打算改了,我也…没多难过,没多沮丧。

“去他娘的难过沮丧!”

燕六郎手掌拍了拍官服上的灰,指了指院子外面:

“明府,我,燕六郎,江州司法参军,今日却眼睁睁看着那些狗娘养的假水贼抢占渡口、驱赶百姓、烧毁官署,罔顾王法!把我手下的弟兄当作羔羊去鞭赶!把繁华热闹的民众长街毁的一地狼藉!把我治下的地盘搞得乌烟瘴气、人心惶惶!

“我燕六郎读书少,没明府这样文曲星的才华学识,也没有王爷那样天潢贵胄的隐忍气度,不懂什么朝廷大局、离卫党争、帝心莫测!”

蓝衣捕头狠狠抹了一把脸,高高昂着脖子道:

“我只知道,有一群狗娘养的,正在我的地盘四处蹦跶,目无王法,逍遥法外!我只知道,有一群从神都来的人,和一群自称天南江湖来的人,在把咱们江州大堂当作臭窑子,要进就进,要丢就丢,满城百姓如何,毫不在乎!我只知道,他们都是一群狗娘养的,搁那儿狗咬狗,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全都欠操!”

欧阳戎看着他。

燕六郎缓了会儿,认真问:

“明府今日也是这样的滋味吗?卑职听陈幽说过,您是从浔阳石窟那边回来……您是不是对那边失望透顶了?”

欧阳戎不答,望了望空荡荡的院子,东南角有一架寥落的秋千,在风中晃荡。

燕六郎的声音传来:

“明府,这些话,卑职之前去裴十三娘院子集合的时候,就想说了,当时就不想走,而且卑职知道,明府一定也是不想走的,卑职清楚明府的为人,卑职憋在心中的这口气,明府只会有更多,不会更少,绣娘姑娘的事情,其实只是个引子,回来冷静安排浔阳王一家离开,也只是出于明府的责任心,强忍着罢了。”

欧阳戎忽然站起身,往饮冰斋外面走去,经过燕六郎身边时,丢下一言:

“拿好剑匣,跟我来。”

燕六郎顿时振奋起了精神,挎好腰刀,抱起剑匣,立马跟了上去,目光炯炯的盯着欧阳戎的修长背影。

像是海上漂泊的深夜旅人看见了一座灯塔。

二人一路经过幽静的长廊,燕六郎紧抱剑匣,途中望了一圈四周,看见人去楼空的院落,他呢喃感慨:

“明府,就剩咱们俩了。”

欧阳戎突然回头:

“俩人不算多吗?”

语气十分认真。

燕六郎怔了下,旋即抬手抹了把脸,重重点头,笑容灿烂:

“多!”

顿了顿,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吸了下鼻子,别过脸去:

“只是卑职又想到了当初在龙城的时候,灭恶霸柳家的那一天,父老乡亲都在,那时真是激昂慷慨啊,身边全都是人……那时阿山兄弟也在,只是……他冲的太快了,先一步走。”

蓝衣捕头又嘀咕了一句无数次重复的话:“要是阿山兄弟还在就好了。”

儒衫青年顿了顿足,继续前进。

燕六郎看见明府伸手入袖,摸出一方青铜面具,又缓缓塞回,目视前方,轻声说道:

“他在呢。”

二人来到槐叶巷宅邸门口,一匹熟悉的枣红色大马停在外面,拉着一辆马车。

是冬梅,与欧阳戎这两年在浔阳城内常乘的座驾。

马夫阿力不在了,欧阳戎吩咐的,跟着甄淑媛、叶薇睐等女眷一起走了,但是贴心的留下了马车和冬梅。

与过往无数次一样,欧阳戎三步两除二,熟络的登上了马车,在车厢内的原位坐下,从六郎手里接过的墨家剑匣,横置膝上。

有变的是,这次是燕六郎充当车夫,亲自驾马。

“明府,咱们去哪?”

“江州大堂。”

蓝衣捕头扬鞭,“吁”的一声,马车前进,驶入了外面的寂寥长街。

燕六郎抽打马鞭,回头爽朗自嘲一句:

“明府,卑职很想和老爹说,能跟在明府身边,哪怕继续做炮灰,也真他娘的痛快,真是值了!”

车帘后面传来欧阳戎的平静嗓音:

“记住,你不是炮灰,我也不是炮灰,没有人是炮灰,发明炮灰这个词污名咱们的人,是和今日在浔阳做局的那批宵小,同一类的人。”

“彩!”

燕六郎怔了下,重重点了下脑袋,扬鞭而去。

马车沿着浔阳城的主干道,驶向江州大堂。

主干道临近江水,今日晴空,江风清爽,这种天气,往日的长街定是繁华无比,商贸络绎不绝。

可今日,却是一片狼藉寂寥,不见百姓身影,偶尔只有逃奔的富贵人家马车掠过,这些马车大多数来自修水坊。

此刻浔阳城中,有能力出城的,都是权贵富豪人家,他们的消息也灵通,知道今日局势不妙,连浔阳王府都被一把大火烧了,有权有势的大多是识时务的聪明人,不会全部去押注江州大堂或者浔阳石窟那边的朝廷力量,能溜则溜,先跑出城,观察下局势先。

至于来自年轻刺史的封城戒严令?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拦不住。

封城戒严,是出于维稳目的,同时城外也确实危险莫测,这是集体利益。

但是,对于一些富人权贵,却骨子里漠视这些的。

他们有特殊路子,可以偷渡出去,也相信出城后能跑掉。

对于这些人的动静,江州大堂当然知道,燕六郎也咬牙切齿,但是堵不住,现在也不是收拾他们的时候。

眼下能守住城门与浔阳渡,已经是尽全力了,没空去管这些“到处打洞逃跑的老鼠们”。

反正生死自负,同时也得承担,日后年轻刺史与江州大堂追究违背戒严罪责的后果。

而浔阳城内的大多数普通老百姓们,没有这种跑路渠道,只能默默待在家中,遵守戒严,维护全城的集体利益。

只能祈祷本州官府靠谱,祈祷浔阳石窟那边的朝廷力量能回来尽快稳定大局……愿望朴实。

不时的有权贵富贵的马车经过长街,方向无非是浔阳渡或者匡庐山那边,与欧阳戎去往江州大堂的方向相反。

欧阳戎的马车,在这股出城逃窜的车流中,十分显眼。

逆流而上。

其实有不少有心人,都认出了欧阳戎的马车。

知道这是那位年轻的江州刺史的车驾。

主要是燕六郎带着一队捕头围在车边,认识燕六郎这位司法参军的人更多,自然也能推测车中人身份。

年轻刺史没走,真的还在城中,似乎还要去往……江州大堂那边?

有人看到了,装作不知,继续逃窜。

也有人默默的看着。

例如长街两侧家家户户的百姓门扉后面的那一双双眼睛。

皆在目送年轻刺史逆流而来的车驾……

马车内,欧阳戎此刻的心思全在功德塔上,没去在意外面的那些人心是非,那些“噪音”。

其实从王府一众人与槐叶巷宅邸女眷们撤离起,他耳边就有一连串的清脆木鱼声响起。

是功德值在增长。

【功德:六千三百一十九】

功德塔内,欧阳戎站在小木鱼前,低头检查。

若没记错的话,回浔阳城前,功德还是五千五百余的。

这次安排后手救王府与女眷们出城,短时间内涨了八百余功德,算是颇丰了,直接帮他突破了六千功德大关。

欧阳戎面色不惊不喜,离开功德塔前,回头望了一眼寂静不动的福报钟。

青铜古钟没有动静。

欧阳戎本就不抱期待,毫不拖泥带水的正过脑袋,同时脱离了功德塔。

马车中,他睁开眼,第一眼看见了妙思的小脸。

不由皱眉。

“你干嘛?”

小墨精不知何时,跑出了袖子,爬上了欧阳戎肩膀,侧着头好奇的打量刚刚“闭目养神”的欧阳戎。

“小戎子,你刚刚睡着了?嘴里嘀咕什么呢?”

欧阳戎板脸,伸手:

“墨呢?”

妙思不慌不急,继续两手抱胸,歪头看着欧阳戎,问道:

“小戎子,谢丫头他们走了?怎么不带本仙姑一起,你是不是故意的?”

欧阳戎反问:“女仙大人怕了想逃?”

“怕?本仙姑才不会怕,告诉你,本仙姑见过的仗势多的很哩,有些大仗势,你听都没听过。”

他礼貌问:“梦里见的?”

“?”

自从认了欧阳戎这个“新跟班”,妙思经常会生出一种咬死他的冲动,就是觉得他这张脸格外欠扁。

“哼,懒得和你费口舌。”

妙思抱胸,气哼哼道:“反正本仙姑不怕,留就留,本仙姑倒要看看,你今日能拿出什么仗势出来,

“你上次用光灵墨,和本仙姑说胖揍了那群云梦女君,本仙姑怎么就这么不信呢?那你等会儿让本仙姑再开开眼界,呵,可别是你自己屁滚尿流,慌张逃窜,本仙姑可丢不起这个人,到时候必与你划清界限,你自己丢人去。”

欧阳戎反问一句:“你先跑路?”

妙思小脸一黑。

欧阳戎突然伸手,把她藏在背后的灵墨竹筒抽出。

“就一筒?”

“一筒还不够,你又不是儒门炼气士,要求这么多干嘛?”

欧阳戎把幽怨连连的小墨精塞了回去。

符纸与笔都是事先准备好的,欧阳戎用剑匣作为桌子,垫在下面,开始执笔制符。

途中,也不知是不是马车颠簸缘故,他执笔的手掌,停顿了几次。

欧阳戎袖中立即弹出一颗女冠小脑袋,小墨精不忘第一时间赶来现场嘲笑:

“小戎子,怎么这么拉啦,手不稳?是心不静啊,果然你是怕了。”

欧阳戎不理,闭目深呼吸一口气,休整片刻,他再度睁开眼,开始继续凝神画符。

这一次,他画的很快,少顷,一张崭新完好的红黑符箓落在手掌中。

妙思有些诧异的瞧了眼能把情绪迅速调整好的儒衫青年。

她撇了下嘴,没有去夸,缩回小脑袋。

马车抵达江州大堂。

来到正堂,欧阳戎召集剩下的官员。

元怀民不在。

有部分官吏依旧坚守岗位,不多,十来人,主要是被燕六郎与陈幽两位参军组织团结起来的。

还有个别官员,在欧阳戎正堂开会之际,陆续赶到,似是才刚收到消息……对于这些,欧阳戎当作没看见。

能“后知后觉”的来,已经够了。

眼见能来的都来了,欧阳戎开始一一询问,听取完汇报。

“明府,新州狱大牢那边,原本抓的反贼嫌疑犯,都被人莫名放走了。”

“承天寺那边也是,那个一指禅师也不见了,此前关着的人都被放跑了,听寺僧说,有一个赤脚白衣女子出没。”

欧阳戎听到这些消息,欧阳戎脸色如常,似是早有料到。

“李鱼呢?”他问。

“不在寺中,还在找。”

欧阳戎环视众人,问:

“有没有这个赤脚白衣女子的踪迹?”

陈幽严肃汇报道:“半时辰前,星子坊有人有看到她身影出没,但不知去向。”

“明府!”

就在这时,燕六郎突然赶来,抱拳汇报;

“咱们的人,在星子湖小院那边,发现了方家姐妹踪迹!她们好像还在院中没走。”

欧阳戎微微偏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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