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才停手。灯下翻来覆去,仔细观察,见得那瓷片通体莹洁,再没有一丝半点污渍,他才心满意足,把这最后一片碎瓷放回木匣。然后去流水下洗净双手,抹上护手霜,嘶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疼。
这瓷片上都是陈年积垢,光用水洗没用,必须得加丙酮才能洗得干净。丙酮这玩意儿,去污能力一流,可是在里面泡久了,红肿,粗糙,干裂,一样一样,都是自个儿手上受罪。
可是,抚摸着瓷片的时候,喻文州眼里,却只有暖暖的笑意流转。
“好了,明天就可以开始拼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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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晚上,那个瓷瓶便没有再次入梦。然而喻文州也没能立刻开始拼——他在市博物馆做修复师,虽是个安安静静朝九晚五的工作,也保不齐偶尔出个差。这不,刚刚给碎片们拍完照,隔壁市忽然有个墓要抢救性发掘,喻文州作为文保系统的一员被紧急调了过去,荒郊野外,一驻扎就是足足半个月。
好不容易干完活回来,喻文州洗去一身风尘,草草填巴了几口就坐回工作台前。灯光下匣盖一开,二十三片碎瓷安静地平躺在黑布衬底上,片片流光溢彩,只等着主人将它们粘合如初。
喻文州拈起一片。虽然还没开始比对茬口,逐片逐片亲手濯洗了一个多月,这堆碎瓷片复完整后的形状和弧度,已经在他心底勾画得明明白白。
左手边两片是瓶口,右手边三片是瓶底;至于木匣当中那十几片,面积较大,弧度也相对平展一些的,显然是瓶身的组成部分。至于哪一片连着哪一片,是否还有缺损的部分,这些谜题,只有等拼完了才能全部解开。
按照习惯,也按照拼图的难易程度,喻文州先拿起一片瓶底,在手中谨慎地调整着角度,让左手拇指和食指、小指能稳稳抵住瓷片,又不至于被茬口划破手指。然后,右手再拿起一块,屏着呼吸,沿左手那块的断口一分分挪动。
再往前一点——往前一点——好了。向内,稍稍用点力——合拢!
两边断口严丝合缝,再无半点罅隙。喻文州微微松了一口气,左手拇指和食指迅速向前滑动,稳稳捏住两块瓷片的连接点。之后右手才能松开,抄起一支铅笔,小心在两块瓷片上分别标上“1”、“2”的序号,更在拼合的缝隙处画上一个米字形,标识好之后黏结的方位。
然后,下一对。
再下一对。
瓶底比较好拼,瓶口也容易;至于瓶身,这等没有图案、连阴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