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脸上一僵,方才的那一点欣喜顿时荡然无存。
看戏赏钱,这其实也是寻常之事。面对这样愿意赏钱的豪客,不管任何戏班子都该感谢,返场来个小段,伺候好了也是应该的。
但鬼力赤等人却是不同,他们昔日都是元庭纨绔,出手阔绰,看個戏撒出去的赏钱何止千钱?
他们本就耻于当个戏子,觉得有碍身份,而今更是被这汉人商贾拿着这“区区”的一点银子,当做臭叫花子一般的“羞辱”,安能不义愤填膺?
似鬼力赤,当即就想要翻脸。
却不料,还没等他大骂出声,一位宽城千户所的明军将士已经上了唱台,将这些银豆子一粒一粒的捡了起来,而后跳下戏台,走到了富商面前,郑重其事,把银豆子递给他。
“请收回罢!”
“这……”那富商不解,笑道:“这位军爷,这是小的赏给他们的银钱。听戏给钱,天经地义。”
接着又朝鬼力赤笑道:“喂,那唱戏的,爷赏你的银钱,你怎的不要?”
“你这出戏唱的妙,这是你们该得的。爷儿虽是个做商人的,说话做事,却也是一口吐沫一个钉。”
“这银豆子,你便拿走了罢!莫不是看不起爷儿?”
鬼力赤等还未说话,那军将已是不乐意了,皱着眉道:“什么唱戏的,这是咱们军中的文工班!不是戏子!”
“在这搭台子,是我们军中的人……你拿着这点臭银子,是在羞辱谁?”
“啊呀。”那富商一听,惊讶莫名,赶紧收起了自己的银豆子。“竟然是军中的人!”
“这……这,小的绝无冒犯之意。”他说道,脑子仍有些懵:“军中,军中竟然有戏班子?还有着这么好的戏……”
“军中要戏班子做什么用,这般好戏,要是入了豪门大户的眼,那可是能挣大钱的啊!伱们怎会愿意留在军中?”富商看着鬼力赤他们,语无伦次的说道。
鬼力赤等人画了脸谱,又带了戏冠,其他人还真看不出他们是蒙人俘虏。
鬼力赤还未回话,那名明军军将已然不满道:“什么挣大钱?分明是让有钱人糟蹋,当个取乐的玩意罢了!”
“在我们军中唱戏,不强过那些卑躬屈膝唱戏的?咱们监军说了,文工团的戏,那可不只是为了取乐,那是为了让大家伙晓得道理……咱们大宁的监军可是太孙殿下!全天下最有学问的人,都要抢着当太孙殿下的老师,太孙殿下说的话,那还能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