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标点符号的文书读起来着实累人,纵然从大本堂之中,调来了大量有关西南土司相关的书册副本,朱肃也常常因为这些书读起来实在是又臭又长,而看不进一个字。故而解缙便也承担了给朱肃这位“国子监祭酒”“新学宗师”解说文书的责任。
也不知道他发现这位曾经的师长竟是个连书也读不进的学渣,心里到底是何样的感受。
好在上次的经历加上这几年的磨砺,倒是着实让本来张狂的解缙变得诚惶诚恐了许多。看他模样,似乎完全不敢往这方面想。
将书中所描述的各地土司之间盘根错节的纠缠解说一通,朱肃放下了书册,脸上复又带上了几分凝重。
自大明开国到现在,历经二十多年的发展,大明已经像一颗吐出了新绿的新芽,经由不同于本来历史的一些作为,就仿佛是一套完全不同的施肥、浇水、修剪的过程,如此经营几十年下去,就会形成完全不同的发展,大明将不再是历史上的辽东,如果这套模式是成功的,华夏历史上那最为悲伤惨烈的一页,或许就能够避免。
万物皆无不朽,大明也逃避不了“生老病死”的必然过程,最理想的结果,是由本民族内部来完成这个新旧交替和蜕变的过程,只要它的未来不是葬送在一群野蛮人手中,从而导致华夏文明全面倒退,在与整个世界的赛跑中远远落在后面,功莫大焉。
这也是朱肃自己的一颗私心。虽说从本意上看,做一位闲王一生逍遥,才不枉费了这一生。可若是担上了责任,朱肃也不愿意因为自己的懈怠而累及了黔首百姓。既然做了,索性就切切实实的做些事情,这也是老朱和马皇后看准了他性格中的“缺陷”,从而让他如陀螺般东奔西跑始终不得闲的原因。
一得了闲,这個胸无大志的儿子恐怕就真成纨绔了。
车子忽然重重的颠簸了一下,车窗上的珠帘发出清脆的撞击声。朱肃伸出手将甩动的珠帘稳好,又站起身,解缙会意,将前边的轿帘儿整个拉起,马车厢里顿时明亮起来。
朱肃探头向外望去,车子左右俱都是佩刀挎箭,身形彪悍的三卫武士,一个个都骑在高大雄骏的战马上,再往前去,是一片山麓,山坡上是疏落的树林,山坡下是一条溪流,地面上的卵石开始多起来,所以车子也开始颠得厉害。
他轻轻吁了口气,对解缙感叹道:“将至廉州了吧,这一路下来,根本就没看到几个村寨,也少有行人,还真是荒凉啊……”
……
廉州府城,城外官道两侧开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