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字被他咬得极重,让方紫岚不由地攥紧了手指,一直被她捧在掌心的暖手炉微不可察地抖了抖。
壁上雕花印在她的掌中,斑驳交错混着不经意间洒落的炉灰,在掌心烙下道道红痕,她却仿佛感受不到一般。
良久,李晟轩听到她的声音,一字一句沉声道:“怕,也不怕。”
她顿了一顿,继续说了下去,“我怕的是君心难测,我终有一日会让陛下生厌。不怕的是我的命还在自己手中。”
她的话音轻飘飘地落在冰凉的空气中,混合着炭火噼里啪啦的细微响动,弥散开去徒留一室静谧余温。
不知过了多久,方紫岚听到李晟轩的声音,“那日你让诸葛钰来请朕的旨意,说是要告诉卫昴,这世上没什么人,能真正做到随心所欲。”
他说罢忽的站起身。他的身量高过她,在她的头顶投下一片阴影,“可朕觉得,你比他更适合这四个字。”
方紫岚抬起头,晦暗不明的光线中她看不清李晟轩的表情,却把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楚。
他说:“世人皆分三六九等,站得越高便可夺得越多,命也不外如是。纵是卫昴,若是朕要他死,他也不得活。而你方紫岚,却始终相信命在自己手中?”
他不怒自威的语调带着与生俱来的震慑,仿若审判众生的神明,压得方紫岚几乎喘不过气来。
但她却依然站得挺拔如松,仰起头看向他,紧绷的下颌线透着莫名的倔强,双眸神采奕奕毫不退缩。
她反问道:“那陛下呢?陛下的命若是不在自己手中,又在何人手中?”
李晟轩被她诘问得怔在原地,一句你如何与朕相提并论,还未说出口就被他咽了回去。
他的心里很清楚,这句话他不能说。
然而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就惊觉不妙,不是不会,也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就像不受控制一般,心底深埋的某颗种子突然破土而出,生根发芽。
本应是万人之上寡人孤家,可他却愈发不愿让她低他一等,好像并肩而立才与她最为相配。
这颗种子让他觉得害怕,却也让他无比渴望。
年少的战场杀伐,放逐在外,他的孤冷无人能够纾解,直到她的出现。
不论是风河谷烟火下看似胡闹实则热血的理直气壮,还是她说登高望远守安康时看似雄心壮志实则局促不安的虚张声势。
直至此时,他才发现原来她与自己是一类人,看似无坚不摧实则柔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