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而欲守令之廉,得乎?
没错,除了正常孝敬外,若是求人比如官位升迁调动,遭弹劾请人消灾,都要另外用钱摆平。如此想让地方官清廉何其困难。
然而后者的钱,林延潮入阁来却一两没收。当然聚贤不避亲还是必须的。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至于三年宰相……”
林延潮如此自嘲言道,当然这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是清朝说法。
也就是一名知府,仅收常例三年也能有十万两身家。林延潮还记得自己老师林烃,他任太平府知府时,当时太平府有规定,每年可从芜湖关上缴千余金为郡守费,但林烃不要,并取消了这个旧例。
此举被赞为清廉的典范,可以拿来大书特书。但明朝官场上能有几名官员如海瑞,林烃这样拒收常例。
看着一脸不明所以的陈济川,林延潮道:“这十几万两的常例银子,都是各地官员的孝敬,我入阁以来一文没动,眼下分作两拨,一半拿去给学功书院作办学之用,一半作资助京师寒家子弟作读书之用。”
“相爷……”陈济川吃了一惊。
林延潮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此事我考虑许久了。年少可以拿读书当稻粱食,现在觉来还是稻粱好。”
“我把钱给学生,让他们知道稻粱是稻粱,读书是读书,不要混为一谈!”
林延潮想到这里,看了库房外自己府邸一眼。
百十个仆役丫鬟,车夫家丁等,维护园子花费,自己与家人的衣食住行每年没有一两万两银子确实也打不住。
但老家的产业,钟骡子那的干股,维持这份宰相的体面已是足够了。
到了他这个位置,求财已是没意思了。
四十四年后明朝灭亡,再多钱也是白搭。
国在家才在!
林延潮道:“贤而多财损其志,愚而多财则益其过,要革除天下之积弊,首先持身一定要正。持身不正,别人就有了攻讦你的借口。不能正其身,如正人何?这就是欲正人则先正己。”
“但这散财之事,切记不要铺张,更不要装作不经意放出话去,此事我不是做给别人看的,而是为自己求一个心安。”
林延潮似与陈济川吩咐,又似自言自语。
“相爷,我明白了。”
陈济川看向林延潮目光间流露出仰慕之色。
这一夜间,雨时而下,时而停。
而沈府上,灯火却燃至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