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生简短告别,林延潮对徐火勃,史继偕,谢肇淛道:“吾赴京后,你们三人主教学之事,遇事共商决定。至于书院俗务就交给几位监院来打理。” 史继偕,谢肇淛二人一并称是。 唯独徐火勃没有出声,林延潮明白自己这一次没有携他进京,他心里有些变化。 林延潮又对徐火勃交待道:“你是我第一个学生,平日受我教导最久,我知你一直有矫枉过正的念头,觉得理学板古不化,心学空谈务虚,欲以吾学更之。” “此念头我很赞赏,但放在办书院上却不可以。切记不要去争儒学正宗的虚名,理学心学眼下之短,将来未必不是他们之长。兼容并蓄,百家争鸣乃书院的学风,此事你切记要秉持住。” 徐火勃看向林延潮恍然明白了他的用意。 林延潮的众多门生,他与郭正域,孙承宗,袁宗道一起最早拜入林延潮门下。 郭正域现在官拜三品参政,主政河南。 孙承宗因办新民报得天子垂青。 袁宗道虽功业不如二人,但在京师里也是文坛领袖,他取法林延潮的文章主张,反对复古,反对承袭,主张词能达意即可,文章以直抒己见为重。 这三人在政坛,报论,文坛各树一帜,都极有名望。 徐火勃自知不能与三人相比,但即使与他在京郊共游的四位好友也有差距。 陶望龄当年离开林延潮后,道南于浙,又回京得中榜眼。 袁可立也是授了官。 而与自己一起落榜的张汝霖,他的父亲是状元,岳父是前礼部尚书,自己也是远远不如。 至于袁宏道家世也比自己强。 林延潮将自己留在老家,用心于书院,若是将来林学能兴于闽,这对于他而言实在也是一件大功啊。 想到这里徐火勃释然道:“学生明白了,请山长放心。” 林延潮点点头道:“那就太好了。” 于是林延潮走了几步,突油驻足停下回望鳌峰书院。他看着书院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徐徐地道:“天下之事说到底还是人心之事。最难的也是人心,如为散沙,狂澜难挽,如为利刃,解悬之疾,如为洪流,定让天地换新颜。” 说到这里,林延潮离开了鳌峰书院,宋应昌等数十名官员簇拥在后,齐送林延潮离去。 进京启程之事甚是急促。 宋应昌的请求确有几分强人所难。 官员在乡遇旨升缺,是一件极大的喜事,比之衣锦还乡不遑多让。 如此情景,都恨不能摆上数百桌夸耀乡里,让同乡都知道自己的光彩才好。 但事实上是林延潮接诏之后,必须立即动身离京。 林延潮甚至连与家人好好话别的功夫也是没有多少,这实在是有些不近情理。 故而宋应昌将此事告知林延潮时,是满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