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延潮已是来到了学堂。 众庶常们见林延潮来了,都是起身行礼,心情都十分复杂,连见礼的声音都小了几分。 林延潮倒是一如平常当下课道:“昨日的馆课,诸位写的文章我都看了……” 众人但见他们馆课的文章都由林延潮仔细改过了。 一如他严谨的性子,到了今日他的办事仍是一丝不苟。之后林延潮照常讲授馆课,众人以为他今日教习时要斥责一番攻讦他‘通商惠工’政见的御史,哪知林延潮什么都没有说。 席间不经意提了一句,但见林延潮也是平心而论,并没有坚持自己一定是正确,而是道,即有立论,当然有破论。林延潮轻轻一点即是岔开不说,神色十分平静,未见有什么不平。 期间还不时笑问为何今日大家都不说话,待要散堂时林延潮留下课业,然后道:“诸位,我已是向朝廷上表请求辞官,只待朝廷批复,明日之馆课由朱少宗伯来教授,无论朝廷是否挽留,我今日都在此向诸位作别。” 众庶常们心底虽有准备,但此刻都是心底一揪。 林延潮说完后,向众人一揖然后离去,众庶常们都是起身道:“教习!教习!” 众人起身行礼,林延潮转过身却见孙承宗等人眼眶里都有泪花。 林延潮问道:“你们这是何意?” 袁宗道上前道:“我等师事教习,筑室添为门生一年多来,每日蒙教习教授学问。教习讲课娓娓不倦,于学问经济上务求我等明白,课后围坐谈论,言无不尽。师恩深重,怎么以言语谢别,请教习受我等一拜!” 说完袁宗道离开课案来到林延潮面前洒泪一拜。 其余庶常们也一并如此拜下。 林延潮见此一幕,想起一年来师徒教授之情,也是回身对拜道:“诸位,不论林某这一次回得来回不来,但这份情谊,林某此生铭记在心。” 说到这里,林延潮又道:“诸位都知林某有破除积习,变法事功之心,但有治法更要有治人,诸位在翰苑从学,小而言之,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大而言之,以强盛华夏为抱负,振兴泱泱中华为己任,今日但盼诸君立下大志,痛下苦功,他日成为栋梁之才!” 林延潮说完起身离去,再也不回望。 坐到马车回到家里,林浅浅即迎了上来,林延潮笑着对林浅浅道:“夫人,这一次你相公又停职了,以后我赋闲在家,就由你来养家了!” 林浅浅已是听说了一些事了,本是对林延潮担心,但见他这么说倒是笑了嗔道:“相公,都到这时了,你还有闲情说笑。” 而徐火勃,袁可立,林歆等门生也是来了纷纷见礼。 徐火勃不平道:“老师,以往不是没有御史弹劾,但老师都上疏自辩,这一次老师为何不上疏为自己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