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中行一语落地。 翰林院讲官厅里二人之分歧,让几名在封订卷子,抄录名次的书办手中的笔一顿。 这一顿后,他们又恍若无事般,继续埋头于手头之事。 沈一贯目光往屋内一扫,端起茶呷了一口,然后道:“复庵,我罢此卷自有吾的道理。吾为主阅卷官,最后去留定夺之权在我。” 吴中行争道:“这张卷子当初封名时,吾与肩吾兄都是给了圈(第一等)。反观吴龙征的卷子,吾给了尖(第二等),唯有肩吾兄给了圈。” 沈一贯捏须道:“这吴龙征馆选的文章,是吾取的,他在会试时的文章,也是吾取的。既是吾的门生,他的文章,他的人品,吾以为当为翰林!” 沈一贯这话说得很直白了。 没错,吴龙征就是我的门生,我就是聚贤不避门生怎么了? 吴中行拿起叶向高的卷子道:“肩吾兄说得好,这么说这馆选庶吉士,兄一人阅卷决断就好了,又何必让本官参合呢?” 沈一贯顿时脸黑。 沈一贯,吴中行争执不定,最后送至掌院学士朱赓裁定。 面对沈一贯,吴中行各执一词,掌院学士朱赓此刻很头疼。 朱赓与沈一贯关系很好,私交也很好。因为沈一贯是他的浙江同乡,而且大家都是隆庆二年的进士,一并庶吉士入馆。故而称二人的铁杆,也不为过。 “光学士,这两卷取谁罢谁,请你示下。” 沈一贯朗声说道,他表面持君子之风,不肯明言哪一份卷子是自己取的,哪一份卷子是吴龙征取的。 不过他料想朱赓这等心思细腻之人,自是知道吴龙征是他沈一贯的门生。 朱赓不动声色,将两卷拿到手里看了一番。 就在昨日他刚刚接到林延潮的书信,让他在这一次馆选里关照叶向高。 朱赓见信后不由大骂,这林延潮的信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迟在这几日。待问是信在路上耽搁后,朱赓也是没办法。 若是早一二日,朱赓自可以关照一下叶向高,不会有今日争执之事。 但现在沈一贯力捧吴龙征,朱赓在这时关照叶向高,却是支持吴中行,反对沈一贯了。 在朱赓心底公允而论这叶向高的文章确实比吴龙征胜一筹。可是若没有林延潮的信至,他肯定是支持同乡沈一贯,但现在…… 朱赓将卷子放下捏须道:“此两份文章,我看各有不同于其他诸文之处,但毋庸置疑都是精妙之文。” “取谁都是可以的,这等学识当是翰林之选。但偏偏就是取了一人,就不得不罢了另一人。二位心系朝廷举才皆出于真诚,但不说你们二位争执不下,连本学士也是左右为难。” 沈一贯闻言有几分惊讶,朱赓竟会‘不偏不倚’,这叶向高到底有什么背景,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