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垂泪对小皇帝道:“陛下,这是张先生的意思,恳请陛下允他之请吧。” 小皇帝无可奈何,对林延潮,王家屏道:“你们快去,搀扶张先生起来,再问问张先生还有什么话要交待朕的?” 王家屏,林延潮走到离天子十几丈之处,对跪在地上的张居正道:“中堂,陛下请你平身。” 说完二人一并搀扶张居正。 林延潮见张居正容色比前几日自己见时更差,一时说不出话来,半响方道:“中堂,你有何言要我们上禀天子?” 张居正撑住林延潮的手,缓缓道:“老夫要说的,大多都在密揭,奏章说了,此来主要是向陛下谢恩面辞的。” 林延潮点点头道:“中堂有心了,天子方才一听说你来了,即从文华殿赶至午门。” 张居正点点头道:“有劳宗海了,你替老夫上禀陛下,臣蒙先皇顾命,主上信任,柄政十年,即成王之于周公,恐亦未能如是,臣自愧菲劣,不足以堪之……” “当国十年,臣慨然以天下为己任,然夙夜忧叹,兢兢业业仍不足割除国之积弊,此弊在宗室,在吏治,在边患,在国用,在私家日富,公室日贫……” “人主高居高堂,欲察民情如隔窗观花,而官员最擅敷衍,矫饰民情,奏章上所言,陛下切不可全信,为君者时时需察民间疾苦。另臣闻知人则哲,自古为难,选拔干臣,切不可仅据荐词考语,应核其名实……” 张居正想一事叮嘱一事,有时半天想不起来,停顿了许久。 林延潮知张居正为病痛折磨,故思虑已远远不如以前敏捷。 张居正道:“大概如此,宗海能过目不忘,请字字记在心底。” 林延潮躬身问:“中堂之言,下官必一字不差上禀陛下。只是方才所言,皆是公事,中堂可有私事上禀天子?” 张居正道:“天子赐上柱国,太师之位,此殊荣古今未有,老夫何敢再言私事?宗海如实上禀就好。” “下官领命,中堂保重。”林延潮对张居正深深一揖。 王家屏也是含泪长揖道:“中堂请一路保重。” 林延潮与王家屏返回复命。 然后张居正颤颤巍巍地对午门下的小皇帝叩头,正色道:“草民叩别陛下。” 张居正身子支撑不住,此礼也是勉强为之,行了一半后几个儿子都是上前搀扶。 这时冯保也从皇帝那奔了过来,问道:“张先生,陛下遣我问你,辞京返乡还有何交待?” 张居正有气无力地道:“该说得都说了,老夫眼下只求拖此残躯,生还江陵老家而已。以后吾不在朝,冯公公要保重,好好辅佐圣上。” 冯保尖着嗓子,带着哭声道:“是,咱家记下了,咱家心底永远只有一个元辅张先生。” 于是张居正几个儿子,与冯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