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林延潮向林燎告假,就出门往林府去了。 一路上,他倒不知林世升给自己安排什么经师,照道理来说自己帮了他这么大一个忙,他不至于来坑自己才是。 照着约定的时间,林延潮来到林府。 向门房同禀一声,上一次来林府门上没什么客人,但这一次好几顶轿子落在门口,轿厅门房那都是坐着不少下人,轿夫在那坐着喝茶吃饼。 “敢问是濂江书院的林公子吗?” “是。” “二少爷说了,他今日有事不能在,就让老仆给你带路!” “劳烦带路了。” 林延潮掏了点铜钱给他,对方笑了笑当下给林延潮领路,不是上一次林诚义来的时候的偏宅,这次是从轿厅走的。 绕过回廊,林延潮跟着仆人走甬道,七拐八弯后,来到庭院一处,天井旁圈的水井上印着隆庆的字样。 四周帘幕低垂,远远的听到有人在调宫理商,悠婉的低唱。 老仆笑着道:“今日来了客人,是府里的歌姬在献唱。” 林延潮笑着道:“很好听嘛。” 老仆笑着道:“公子真是趣人。” 当下仆人领着林延潮到一处书房里道:“院子后面是绣楼,公子就在书房这等吧!” “好。” 书屋里十分简单,案几上放着笔墨纸砚,除此之外只有一盏纱罩笼住的油灯,此外除了几本线装书外别无他物。 林延潮等了半个小时,方才听到脚步声,一名青衫男子踱步而来,此人头发用木簪挽起,眉目犹如刀削,但林延潮从对方身上感觉有几分意气消沉。 不过想想也是了然,这年头教书西席,大半都是仕途不顺,科举无望的读书人,当初林诚义,老夫子不也是如此吗?但希望他的水平不要太差。 林延潮已是看了好一阵的书了,当下告罪一声。那青衫男子问道:“你就是林延潮?” “是,学生拜见老师。” “好,你先坐下。” 林延潮依言坐下,当下问道:“不知老师名讳?” 青衫男子沉默了一会道:“我教你尚书不过是受人之托,其实上尚未想收下弟子,但今日既是你我相见,也是有缘,我自号复章居士,以后有人这么问,你就这样答吧。” 当时文人都喜欢给自己称号,有人以斋为号,有人以居士为号,有人以山人为号。比如李白就自号青莲居士。选居士为号的,一般都比较清高,多是宁宅家里而不出仕的文人。想必是科举上灰心丧气了,然后怨天尤人,怒叱了一番科举如何如何黑幕之类的话,然后再也不参加考试了。 换了二十出头人这么想很正常,但你三十好几的人,也这么想,也就太激愤了吧。 对方这么说,听来也是不愿意教弟子,不过受人之托罢了。林延潮当下又是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