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是大孝。无论是义还是孝,你都当得起,更何况天下子民推崇你。若是南凌睿来做,那么会结下天圣子民和南梁子民之仇,叶倩来做,不够资格,西延玥来做,也不够资格。东海子书来做,那么属于侵犯领土。这件事情只有你来做,才顺应民心。”
“曾有一刻,我是想放弃的,就让夜轻染坐这个皇位吧!但是后来想想,不可能。”容景看着远方,黑漆的天幕浸染大地,马坡岭就是这一片大地用血织染的云霞,他声音幽然冷寂,“夜氏的根基和覆盖天下的阴暗势力必须摧毁,才能还天下朗朗乾坤。所以,他是夜轻染也不行。虽然他有雄才伟略,奈何姓夜。他在一日,有他支撑着,夜氏就不会被催毁。这个天下光鲜的外表下还包了一层脓疮,所以,这个皇权他必须让出来。”
云浅月想起德亲王府祠堂内堆积成山的白骨,心下一暗,点点头。
有一句话早已经说了千遍,但也改不了事实。夜轻染,奈何姓夜。他是一个好帝王,但是夜氏有着滔天的黑暗,不能被他一个人的好字覆盖,夜氏这个毒瘤已经到了不可不拔的地步。
距离得太远,看不到熟悉的人和动作,看不到谁和谁交战。无论是顾少卿,还是沈昭,还是容枫,还是夜轻暖,还是玉子夕,还是罗玉,都看不到。只看到堆积如山的军队和战马还有人,以及震天动地的厮杀声。
云浅月忽然转回身,不再看。
“可是累了,是否回房休息?”容景将她揽在怀里,低声询问。
云浅月将头靠在他身上,环抱住他的腰,摇摇头,“不累,我陪你在这里看着。”
“可以不看。”容景道。
“不行!”云浅月摇头,“你说过给我一片锦绣河山,如今这鲜血白骨,铁骑杀戮,也是河山的一部分,如何能不看?”
“好,那我们就一起在这里等到这一战结束。”容景颔首。
二人不再说话。
夜晚虽然不再下雨,但是雨后的风清凉入骨,城墙上冷风吹起衣袂,火把照耀下,投在地上长长的影子,两个人的身影合在一处。
云浅月忽然问,“你不是穿十金一寸的墨云彩沉香锻吗?怎么如今又换回月牙白了?”
容景低声道:“为了你一眼能认出我。”
云浅月想起数日前,她初到马坡岭为容枫疗伤后,在中军大营帐外看向这里,恍惚看到一袭月牙白立在城头上,那她是没看错了。她点点头,“的确是一眼就认出了。”
容景扯出一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