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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六十七章 冤有头(1 / 1)

强烈的,阴森的,凶戾的邪念冲击传来。

一时间天旋地转,四方变色,神识视界开始扭曲,变形,黯然失色,宛如陷入阴沉的深渊一般,令人室息。

在如此庞大的邪念席卷之下,所有人都神魂震颤,哪怕金丹巅峰都支撑不住,一个接一个双目失神,印堂发黑,缓缓倒在地上。

墨画支撑得最久,但也十分勉强。

仿佛有一股邪恶的念力,在不停扭曲他识海的空间,将他的神识,从自我中抽离。

眼看着荀长老他们一个个倒在地上,墨画最终也支撑不住了。

他放弃了抵抗,任由那股邪力,将自己的神念化身,从识海中抽离,带入了另一个不可知之境。

周遭的景象,宛如驳杂的万人心相。

五光十色,光怪陆离。

充斥着割裂,冰冷,怨恨,畸形等等心绪,

世界扭曲,破碎,模糊,而后重新构建。

墨画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处在一片,虚幻的梦魔世界之中。

周遭仍旧是一座巨大的神殿。

这座神殿,与他适才在现世之中所见的神殿类似。

处处金碧辉煌,亭台华丽,楼阁庄严,但却充斥着浓烈的,阴森的,漆黑的邪念之气。

肮脏的黑水,浸着金色的楼阁。

邪念化生的腐肉,挂在飞檐之上。

墙壁之间,嵌着畸形丑陋的眼眸,满含绝望,在窥视着什么。

天空还有鬼魂,如阴云飞过。

见了周遭这般景象,墨画微微吸了口凉气,而后目光微凛,心思转动:

「二长老尸身被毁,巫法被破,龙锁粉碎,邪胎肯定已经醒了———”

「它的邪念太强,只一瞬间,便充斥神殿,扭曲了现世,将所有人的神识,

都摄入了它的梦之中。」

「梦魔是邪胎的世界,邪胎不死,梦魔不破。「

「所有人都被困在这梦魔之中,唯一的结局,就是被邪胎一个接一个吞噬,

成为梦魔的养料——

「也就是说,这是一个必死的杀局——”

「这就是那个通体苍白,行迹诡异的人魔的目的?」

「它想杀了所有人,让所有人,都死在这梦魔之中—”

墨画抬起头,看向了充斥着邪神之力,神圣庄严,但又腐化,肮脏且堕落的神殿,神情渐渐凝重。

这是迄今为止,他所见过的,规模最大,感触最真的邪念梦魔。

梦魔中弥漫的邪念,也强得宛如实质。

墨画眉头紧锁。

「三品巅峰的邪胎——

饶是他神识强大,神念道化,也修了太虚门的斩神剑式,一时也不知这等可怖的存在,到底该怎么杀。

墨画皱眉沉思片刻,微微叹了口气。

「先找到荀长老和顾师傅他们吧——

荀长老他们肯定也被摄入了这邪胎梦魔之中,现在不知身处何处。

他们虽是金丹,但不走神识之道,不修神念上的法门,本我的神念暴露在如此凶险的邪胎梦魔之中,危险万分。

一旦遇险,生死难料。

荀长老他们是为了救自己,才被牵扯到这邪胎事件之中。

于情于理,墨画都要保证他们的安危。

至于三品巅峰的邪胎,走一步算一步吧-

墨画观察着梦,估摸着方位,开始沿着面前的台阶,一步步向神殿的深处走去。

好在神念的虚界,建立在物质的现界之上,

两者会有区别,但整体差异不大。

通往最终神殿的路,墨画在现世中已经走过了一遍,如今再走一遭,也大抵知道方位。

金色的台阶,沾着黑色的污血。

墨画收敛了气息,隐匿着神念,掩藏了一身金色神髓,就像一个普通的孩童,踩着这些台阶,一步步向上走。

周遭妖魔鬼怪,奇形怪状,飞天遁地,狂魔乱舞。

但没有一只,能窥破他的神迹。

就这样,墨画一直向前走,一直走到了,一个金色的道场。

这个道场,与外面的道场,方位格局一模一样,但唯一不同的,道场上不再是铜人,而是被铜人束缚的,一具又一具冤魂。

这些冤魂,被困在铜人里,向着远处的神殿,顶礼膜拜。

它们在挣扎,在哀嚎,在悲鸣。

它们身上的痛苦和绝望,化作养分,流向神殿深处。

生前为奴,受人剥削。

死后成了冤魂,还要被榨取痛苦和绝望的念力,去供养着邪胎。

这就是神殿运转的逻辑。

也是孤山的真相。

墨画眼底,露出一丝悲悯。

忽而一阵凄惨的尖叫声响起,墨画循声望去,便见远处,几只挣脱了铜人束缚的孤魂野鬼,正目光血红,流着口涎,宛如野狗一般,在啃噬撕咬着一个人。

这人是个少年,面容白皙,气息文弱,正是沈庆生。

此时沈庆生正一脸惊慌,手中的长剑挥舞,去驱赶撕咬在他身上的孤魂。

这长剑,是他的本命法宝胚胎,随身温养多年。因此在梦魔中,也能显化出来,但威力并不算强,至少应对普通的鬼怪,十分吃力。

「挣脱铜人束缚的鬼物,在撕咬沈庆生——”

墨画打量了下四周,心中有些了然。

沈庆生是沈守行的儿子。

沈守行是坑杀孤山十多万散修的罪魁祸首。

这里面含着血淋淋的因果,

因此,沈庆生被摄入梦魔,落在这道场附近,立刻使得周遭的鬼魂愤怒癫狂。

它们不顾一切,拼命挣脱铜人的束缚,向沈庆生生索命。

想将他吞活剥,让他魂飞魄散。

善恶有报,因果既定。

墨画不大想管,本想就这样离开,但转身之际忽而一证,想了一下,还是出手救下了沈庆生。

他放出一丝威压,驱赶了冤魂。

并以神念,凝聚阵纹,将这些冤魂,重新封在了铜人之中。

冤魂消散,沈庆生仍惊魂未定,手中挥舞着长剑,失声叫喊道:

「滚开,你们这些下贱东西,你们这些短命穷鬼,不许碰我,滚——”

片刻后,沈庆生察觉到冤魂已经退散,脸色茫然,不知发生了什么,随即便是心中狂喜。

「定是沈家列祖列宗保佑—」

沈庆生脸色苍白,喃喃道,「这个鬼地方,留不得—————

他刚想跑,转头就见面前多了一个人。

「小孩?」

沈庆生神色咤异,待看清了面容,一时瞳孔一震,「你是———-墨画?!「

墨画淡淡「嗯」了一声。

「你怎么————会是这副模样?」沈庆生有些难以置信。

「这是梦境,梦无定形。」

墨画懒得解释那么多,只简单说道。

沈庆生目光阴沉,注视着墨画。

从表面看,墨画就只是个普通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

他退化了?

要不要此时动手杀了他?

沈庆生在心里默默思。

他与墨画之间,是有着不少仇怨的,甚至孤山这一堆倒霉的事,归根结底,

都是墨画害的。

要不是墨画,自己根本不可能来孤山,自然也就不会被那几个该死的盗墓贼抓住,不会被带到这墓里受罪,遭受这种种屈辱与迫害。

这一切的源头,都在墨画。

他恨不得墨画去死。

「梦里杀了他,不知他现实中,会不会直接去死—”

沈庆生看着「幼小」的墨画,目光阴骜。

但他又有些迟疑。

墨画坑杀那个皮先生的景象,还历历在目。

他在墨画手里,也从没占到过一点便宜。

此时在梦中,墨画虽然看着弱小,但身上却透着一股,令人捉摸不透的从容。

沈庆生一时也拿不准,到底要不要下手。

墨画却目光平静地看着他,不知在想些什么,末了问道:「沈家的事,你知道多少?」

「沈家的事?」

「万人坑。」

沈庆生眼皮一跳,「我只有筑基,二十多岁,家族的事,我怎么可能知道—」

墨画点了点头。

冤有头,债有主。

他不再理会沈庆生,而是径直向布满铜人,冤魂遍地的道场走去。

沈庆生惊道:「你去哪?」

「神殿深处。」

「那里能出去?」

「有可能。」

沈庆生不明就里,不过墨画向来聪明狡诈,他走的路,即便不是出路,也至少是条生路。

这里到处都是择人而噬的冤魂。

沈庆生不想继续待在这里,便跟在墨画身后,向前走去。

墨画走了几步,回头看了他一眼,「你要跟着我?」

沈庆生冷笑,「路就在这里,你走得,我便走不得?」

墨画默默看了他一眼,点头道:「行,你跟着我走也行。」

他手指一点,浅浅的金光,显现成一道道神雾阵纹,一部分刻印在了沈庆生身上,一部分画在了他自己身上。

「这是隐匿气息用的阵法。」墨画道,「别弄坏了,一旦阵法坏了,气息泄露,引鬼物缠身,谁也救不了你。」

沈庆生看着身上的金色阵纹,心中震惊:

「这个叫墨画的小鬼,在梦里都能画阵法?还好刚刚没贸然动手———”

「好。」沈庆生点头。

墨画继续向道场深处走。

外面他找过了,并没有荀子悠长老,顾师傅还有樊典司的踪迹,那这么来说,他们应该在神殿更深处。

那也正是邪胎所在的位置。

「希望荀长老他们安然无事——

墨画心中默默道。

于是墨画走在前面,沈庆生跟在他身后,两人便一步步穿过金色铜人道场,

向更深处的神殿走去。

一路上,金色铜人遍布。

铜人之上,满是被束缚,被封印,被压榨着痛苦和绝望的冤魂,在满面愁苦地挣扎着。

它们似乎,也隐隐感知到了寄宿着深仇的因果,正从它们身边走过。

但因为墨画的神雾阵,它们感知不到沈庆生的气息,因此只能在疯狂怒吼咆哮。

深沉如血的仇恨被压抑着。

惊人的愤怒在配酿着。

沈庆生越走越觉得不安,眼见周遭铜人丑恶,冤魂狞,忍不住骂道:

「这些东西,又丑又贱,真不知立在这里做什么—

墨画不由停下脚步,缓缓转过头,目光微冷地看着沈庆生,「这可都是,你沈家的‘杰作」·————」

「我不知你在说什么—--什么我沈家的杰作?」沈庆生脸色有些不自在。

「你爹刚刚,可都一五一十,亲口说了。」墨画道。

沈庆生一,「我爹说什么了?」

墨画目光微凝,这才记起,沈守行将沈家的丑闻说出来的时候,这个沈庆生,似乎是被「道心种魔」了,浑浑噩噩的,什么都没听到。

似乎他并不知道,他爹当年,到底都做了什么。

墨画没说什么,而是继续向前走。

在神雾阵的庇护下,两人又走了一阵,距离道场的出口越来越近,大荒神殿的龙首大门,也若隐若现,浮在远处。

但周遭的阴气,却越发浓烈。

似乎因为,沈庆生即将安然离开这片道场,这些冤魂冥冥中感知到,它们的百年积怨,血海深仇,这血淋淋的因果,永远无法了结,因此无不愤怒发狂,含恨怒吼。

它们在不顾一切,挣脱铜人的束缚,哪怕身上的念体,被铜人的锁割裂,

肢体被撕扯,它们也不罢休。

整个道场都开始震荡,冤魂的怨念,宛如潮水,汹涌澎湃。

终于,随着断裂的一声。

一只冤魂,扯断了铜人,但它却被拦腰绞断,只剩半截身子,尽管如此,还是狞着,向墨画两人冲来。

这是第一只,而后第二只,第三只——

禁锢铜人的断裂声,此起彼伏。

越来越多的冤魂,挣脱了束缚,呼啸着聚集在一起,宛如潮水一般。

可有墨画的神雾阵遮掩,它们找不到「仇人」的位置,因此只能愤而狂怒黑云密布,遮天盖地。

而受因果牵引1,这黑云之间,还有更大的,长着疗牙,面容狞的三品厉鬼缓缓现出身形。

三品厉鬼的感知,比一般冤魂要强很多,因此它能隐隐看到,神雾阵隐藏下的两道人影。

生死的恐惧,笼罩心头,沈庆生心惊胆裂,

「快跑!」

沈庆生颤声道,而后发足狂奔。

墨画跟在他身后。

漫天的冤魂,感知到一丝气息的波动,也开始缓缓向他们席卷而来。

但到底还是来不及了。

不到一香时间,沈庆生已经跑出了道场,踏上了神殿的台阶,脱离了冤魂索命的范围。

沈庆生长长松了口气,而后转头看向墨画,这一看,他当即神色大变,惊恐道:

「墨画,后面!」

墨画一证,转头看去,可还没看到什么,胸口便穿出一截剑尖。

一柄长剑,刺穿了他身上的神雾阵纹,也贯穿了他的胸口。

墨画缓缓转头,看向沈庆生。

沈庆生五官扭曲,一脸狞,「去死吧,小畜生!」

墨画神色不解,「为什么———·

「为什么?」沈庆生狩笑,「有什么为什么?我早就想杀你了,你以为我是跟你闹着玩的?更何况,我虽然不清楚我爹跟你们说了什么,但我沈家的机密,

你似乎已经知道了,那就更不能留你了——”

墨画瞳孔微缩,「沈家的那些事,你一开始就知道?」

「你这不是废话?」沈庆生冷哼了一声,「我爹他瞒着我,不跟我说,以为我就打听不到了?」

「不就是杀人么?多大点事?」

「更何况,杀的还是那些低贱的矿修,有什么大不了?」

「下人的命,能是命么?」

墨画神色平静道:「这都是,你爹教你的?」

沈庆生冷笑,「这种事,还需要教么?」

「我是什么人?我是沈家嫡系,生来就是人上人!」

「既然是人上人,就要有人上人的自觉。」

「那些下贱的人,只配对我卑躬屈膝,便是当我沈家的狗,也要看我的脸色。」

「我爹辛辛苦苦,让我过的,不就是这种日子么?」

「可笑的是,我爹他当年杀了那么多人,满手血腥,才做到实权长老的位置「反倒天天跟我说,要走正道,勤勉修行,与人为善,同情弱者。」

沈庆生忽而讥笑一声,「我都不知道,他在教我些什么。这些道貌岸然的话,他自己说起来,不觉得可笑么?

「那些低贱的散修,穷苦一辈子,有什么值得同情的?」

墨画神情淡漠,「你沈家的繁荣,你的锦衣玉食,都建立在他们的穷苦之上。」

沈庆生一愣,而后讥笑道:

「那就怪他们自己没本事,穷也罢,苦也罢,都是他们的命,是他们活该,

与我沈家有什么关系?」

这话一出,道场间阴魂凝聚,尖声嘶吼。

巨大的厉鬼也浮现了身形。

墨画胸口被长剑贯穿。

沈庆生顺手将墨画猛地一推,推到了道场间,推到了冤魂肆虐,阴气密布的中心。

「既然你关心这些死在孤山的穷鬼,那就用你自己,去喂饱他们吧-————

沈庆生狞笑道。

墨画的神雾阵破碎,气息暴露,胸口被长剑贯穿,逃脱不得。

瘦小的身躯,被万千凶恶的冤魂追上,一点点包围庞大可怖的厉鬼,也来到了墨画身后,张开了血腥的大口。

沈庆生脸上的笑容,越发得意。

可不过一瞬,他脸上的笑容,便一点点冷却,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惊恐。

在他眼中,漫天凶恶的冤魂,在墨画周身巡呼啸,宛如滔天的海啸,几欲吞噬一切。

可却没有一只,敢真正靠近墨画。

甚至,那只巨大的厉鬼,对着墨画张开血盆大口后,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丑陋的眼眸中,也露出了恐惧,在一点点向后退去。

鬼怪乱舞,遮天蔽地。

那一道小小的身影却当然而立,万鬼不侵。

仿佛是一个,镇压地府的小阎王。

巨大的寒意,从心底一点点蔓延上来,沈庆生瞳孔缓缓放大,挣扎着转身就跑。

但一道金光闪过。

一柄金剑破空,刺穿沈庆生的大腿,将他牢牢钉在了地上。

沈庆生挣扎几下,越挣扎越痛,急忙转过头。

墨画一脸淡然,将沈庆生暗算的长剑,从胸口抽出,手指轻轻一捏,便捏成了粉。

「你的道心,已经烂掉了——·

沈庆生神色惊恐。

墨画伸出白皙的手掌,虚空一抓。

淡蓝色,带着一丝血色煞气的水光浮现,令人室息的水牢术凝结,将沈庆生牢牢捆住,而后一点一点,向道场中拖去,一点点拖向万千冤魂垂涎的口中。

「你爹的账,你先还吧———”」

孤山之中,万千惨死的冤魂一室,而后纷纷尖吼嘶叫,阴风倒卷,兴奋欲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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