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鼠标
简生苦笑，他知道对面说的不过是玩笑话，既然他答应帮自己的忙，就不会半途而废。不过他还是忍不住觉得自己如果不是无人可找，怎么会找你这个惫懒的家伙。耳机对面的那个声音名字叫陈桥，不过大多数认识他的人都只叫他鼠标。三年前，这个惫懒家伙还在欧洲当雇佣兵，主管的就是电控、信息战，后来一次他的队伍接了非洲的生意，自然也就随着队伍到了非洲。
几场作战下来，他所处的指挥部意外被轰炸，他拖着半条快烂了的腿爬出废墟的时候，正好就遇上了在战场之中给平民做急救的简生。两人因此结缘。
大概是因为一次濒死的体验让他看淡了雇佣兵那高昂的收入，他的伤好之后，就没有再次归队，而是选择了回国。临走之前，他对简生道：“什么时候你也回国看看？毕竟非洲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到处是一群信仰宗教的疯子，你总不能在这种地方过一辈子。”
简生那时候才刚刚在子车景焕的教导之中稳固了修行的道路，所以只是笑着摇摇头，随口道：“或许以后，以后我们有机会在一起喝着可乐吃着炸鸡然后看一晚上的白烂电影。”
鼠标那时候以为他说的只是场面话，但简生却在那时候就知道，自己必然是要回国的。因为那些人，还在好好的活着。
活在某个他还不知道的角落里。
派出所里一片黑暗，但简生并没有傻到要在这种地方开灯。破碎的窗口传来仿佛鬼哭一般的呼呼风声，简生适应了警局里的黑暗，眼底逐渐亮起暗金色的光芒。庚金之气在他的体内循环运转，他向前缓缓行走了十几步，就已经到了一个小小的房间门前。
虽然他修行的庚金之气并不像是甲乙木那样可以以内息增强目力从而在晚间视黑暗如无物，但他同样可以借着这股内息，清晰地看见那扇门上贴着的烫金标签：局长办公室。
门被钥匙反锁，但他丝毫不担心。右手轻轻在腰间一抹，一根在黑暗中闪着阴冷光芒的银针已然在手。
“大概子车不会想到有一天我拿着他教的东西在半夜开人家锁头吧？”简生轻笑了一声。
不过是伸入锁孔里轻轻一挑，银针纤细却强韧的身体就准确地抓到了那个关键的位置。只听见一声十分细小的“啪”声，简生嘴角微翘，局长办公室的门就这样被他轻轻地推开。
这种旧城区的派出所，每日负责的也不过是一些琐事杂事，就比如说xx号老张的假牙被人偷了，xxxxx的狗咬了，xxx家又闹什么婚后不和谐拉。一年到头，大概最大的也就是持刀抢劫伤人案，自然，局长办公室也不可能像是那些重案组的精英那样搞得一副正式的样子，反而是案卷如山堆积，桌面杂乱不堪，就连玻璃烟灰缸里都堆满了烧尽的烟头。
简生皱了皱眉，走近那台局长专用的电脑，按下开机按钮。到底是局长的电脑，比较起那些普通办公警员的电脑就有着天壤之别。不过是十几秒的时间，电脑的显示屏的明亮光芒之中，就已经开机完毕。
简生看了看界面登录的密码锁，缓缓地把手上的u盘插入到主机的b接口里。
“可以你。你开始吧。”简生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低声说道。
“好。”耳机那头听见了简生的话语，一连串“啪啪啪”的键盘声就这么响了起来。虽然简生对于鼠标那个“自诩世界级黑客”的名号有些不以为然，但他却知道鼠标的能力确实不弱，光听着耳机那头键盘几乎已经连成一声的键盘声音，就知道鼠标输入的速度到底达到了怎样可怕的速度。
在这样的声音之中，液晶屏幕上迅速地跳转，变化，开始跳转出许许多多的窗口来。一眨眼时间，那个像是生日一般的密码就已经被破解，电脑开始进入到操作界面，简生不用动手，屏幕上就出现了无数数据流，在这一瞬间，简生想到《黑客帝国》里尼奥在入侵管理员身体的时候，那闪烁如瀑布的代码流。
然而简生轻声咳嗽了一声，道：“别闹。”
仿佛是声控一般，黑色绿色的代码流在一瞬间就消失不见，仿佛它们一开始就不曾存在。而后是耳机那头传来鼠标慵懒不满的声音：“你难道不觉得在这一瞬间，有一种仿佛永恒的美感？”
简生淡淡道：“或许对于你们这些能把电脑玩出花样来的人来说，这种画面有一种特别的美感。但对不起，我不过是个上上网听听音乐打打游戏的普通人，这种美感对我来说除了眼晕之外没任何作用。”
“不解风情。”鼠标咕哝了一声，原本停止的键盘声音再度响起来，但此刻，液晶屏幕上却不再是闪烁各种代码流，而是出现一个个黑色窗口，无数行代码不断地向下延伸，随着屏幕跳动，公安系统的数据库就这样自动打开，数据在一瞬间被加载，在鼠标的激活下，搜索系统也在一瞬间被解锁，大量资料就这样被电脑不断筛选，然后呈现在简生的面前。
简生心里有些紧张，不是因为深夜潜入旧城区的派出所，而是在此刻，有些谜底就将被揭晓，这让简生分外紧张。虽然他知道，十年前的事件已经被定案，就算他现在查到了资料也不可能在里面找到太多信息，可他总是觉得，如果能找到当年的档案，也许就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也许，就能从这些蛛丝马迹逐步触摸到那团曾经笼罩在李家老宅的黑暗。
但几分钟后，耳机里却传来鼠标疑惑的声音：“你确定你家的事件发生在十年前？”
“你觉得我会记错吗？”简生听见这样的问题，情绪莫名有些低沉，“为什么会这么问？”
“可如果是你没有记错，那很有可能你就是神经病了。”鼠标依然敲击着键盘，但速度比起之前慢了许多，现在他已经完全掌控了整个数据库，所有的信息都像是娇羞的姑娘，在黑暗中对着他褪去了外衣，展现出那或纤细或丰盈的身体。但这些身体之中，他却没有查到自己想要查到的东西，这让他分外感觉奇怪。
“什么意思。”简生沉声道。
“记录上显示，十年前，根本没有这样一场灭门案。那天最大的一个刑事案件，也不过是一个xj烤羊肉串的因为恼羞成怒持刀杀人。”
“没有？”简生怔住了。怎么会没有？他心里一紧，急忙道，“不可能的。就算这件事情牵扯到修行者，可民事上，也应该会在公安数据里留下备案才对。”
“或许正是因为牵扯到修行者，‘那个局子’直接接管了所有档案，然后就没有在公安系统里留下备案？”鼠标忍不住点了根烟，缓缓吐出一口烟雾之后，轻声说出了自己的推断，“我记得你说过，当年你家的事情，那个破局子插手得很快。”
是这样吗？简生低头仔细想了想，这种结果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但实际上却又在情理之中，李家是修行者传承的世家，能够把整个李家在悄无声息之中灭门，也只有修行者做得到。或许也正是因为这种“特事特办”，也许这个数据就根本没有出现在公安的数据库过？
“等等……”但很快，鼠标的话语却又一次推翻了他的推论，“数据竟然被折叠了。”
“折叠？什么意思？”简生不清楚鼠标的那些东西，但他听见鼠标再度敲击起键盘来，他大概感觉到一些不同寻常的事情正在发生，“你能把那部分数据找回来吗？”
“小意思，看我的。”鼠标叼着烟头，说着话的声音就显得含糊，但他的手上速度丝毫不慢，屏幕上无数窗口跳动，他们在一瞬间出现，又在一瞬间消失，公安的数据库一次又一次地被刷新，但此刻，一行行原本没有的数据却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之中：李家灭门案。
鼠标叼着烟头，手上轻轻一按。
尽管相隔着很远的距离，但在他回车按下的那一刻，他在u盘中编写许久的代码仿佛是洪水决堤一般冲入了整个公安的数据库，在无数的网络端口化作一条条吐着毒信的小蛇，同时开始入侵那被折叠的数据。
“哼哼。还想拦住本天才？”鼠标兴奋地敲击着桌子，就连叼在嘴里的烟头落到地上都顾不上了，每一次他的“毒蛇”咬住一个端口，就有几行文字出现在简生面前的屏幕上，而当他再度敲击键盘，他眼睛微闭，却仿佛已经跨越了现实与虚幻的界限，他开始看见在黑暗之中，无数的数据在他脑海中疯狂舞动，仿佛一个个身材火辣、性格开朗的舞娘。
他站在他们之中，轻轻地饮下一口干红，仿佛一位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