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剑南王向陛下请求赐婚?要娶司马家的孙女司马玄凝进王府?
此事当真?”
北凉王府,匆匆赶来的宋慎如将自己听到的最新消息告诉了顾思年与尘风。
“千真万确!”
宋慎如苦笑一声:
“因为我恰好入宫面圣,剑南王前脚刚走,我后脚就到了,所以听陛下提了一嘴。
而且此时此刻,剑南王正在前往太傅府,拜访司马仲骞去了,想必这件事要不了多久就会传遍京城。”
“竟有此事。”
顾思年面色不佳:“剑南王到底是怎么说的?”
宋慎如想都没想,就把皇帝告诉他的全说了出来:
“剑南王说是尘屠南到该成亲的年纪了,打小就爱慕司马家的孙女,非她不娶。
如果这门亲事成了,剑南王就会留在京城颐养天年,让尘屠南承袭王爷。”
“原来如此~”
顾思年十分不满的说道:
“这个尘屠南真是厚颜无耻,当初在青州雪江楼他主动与秦王殿下比试箭术,他信誓旦旦的保证若是箭术输给秦王,就再也不提求亲一事。
这才过了多久?竟然还当面请求陛下赐婚!
毫无信义可言!”
顾思年下意识地瞄了一眼尘风,他低着头一言不发,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换做旁人可能认为尘风在发呆,可顾思年明白,尘风现在十分烦躁,思绪万千。
宋慎如苦笑一声:“酒楼中的戏言怎么能作数呢?咱们总不能拿这件事与阻碍亲事吧?”
第五南山跟着问了一句:
“那陛下是如何答复剑南王的?”
“陛下暂时没有同意,说是要考虑考虑,让剑南王先退下了。”
“那就好,事情还没有盖棺定论就不算糟糕。”
顾思年微微松了口气,随即皱眉道:
“也是奇怪了,剑南王这次入京怎么冷不丁地提亲了?他难道不知道这次陛下让他入京是为什么?”
从剑南王府的角度来看,皇帝召你入京是因为你在私底下小动作不断、图谋不轨,你应该战战兢兢,谨言慎行才对。
尘柏倒好,像个没事人一样替自己的儿子求亲。
“不不不,王爷想错了。”
第五南山连连摇头:
“剑南王表面上看起来是求亲,实际上却是一种摊牌。
如果陛下同意这门亲事,那剑南王就会留在京城颐养天年,尘屠南承袭王位,相当于他成了人质。
如果陛下不同意,那就是冷落了这个弟弟,冷落了为国镇守边关的将士,到时候起兵造反也有借口。”
“可想让陛下同意这门亲事很难啊。”
宋慎如眉头紧皱:
“这么久以来陛下虽然对司马家客客气气,但心中始终带有戒心,江南文官的势力太过庞大。
从这次推行合银法咱们就能看出来,整个江南各大世家之间的关系盘根错节,揪出一个能扯出一群。
如果司马家与剑南王联姻,整个江南岂不就成了他们两家的地盘?
说句不好听的,剑南王留在京城为质又能怎么样?老王爷征战半生,旧伤无数,谁知道还能活多少年。
他活着还能要挟剑南道,可去世之后呢?
我觉得陛下绝不可能同意这桩亲事,这是凭空养出一个腹心之患。”
“宋大人和我想到一起去了。”
顾思年冷声道:
“司马家的孙女嫁给谁都可以,但绝不可能嫁入剑南王府。”
屋中陷入了一片沉默,顾思年小心翼翼地看向尘风:
“若是,若是陛下真的将玄凝姑娘嫁给尘屠南,你……”
虽说尘风与司马玄凝没见过几次,也从未表露过什么心迹,但在座的都是心腹知己知彼如何能不明白尘风对她是有情意的。
喜欢的人嫁给要杀自己的人。
多么心碎的一件事。
“我?”
尘风默然道:
“出身皇族,婚姻大事是由不得自己做主的,自古以来皆是如此。”
几人对视一眼,不再言语,世人都以为出生皇族是莫大的幸事,可只有当事人才明白其中的苦楚。
“江山面前,顾不得儿女情长。”
尘风喃喃道:
“咱们还是盯着剑南王吧,最好让大凉朝平平安安度过这一劫!”
……
司马家府邸
满头白发的司马仲骞站在湖心亭中,双眸看着湖中的鱼儿来回游动,偶尔还会扑腾出水面。
司马羡步履匆匆地走过来,躬身道:
“父亲大人,送走了。”
就在刚刚,剑南王来到了司马家,名义上是看望司马仲骞的。
因为当初司马仲骞任太子太师,教授尘尧学业,年轻的尘柏偶尔会在边上旁听,说起来也能算半个老师,前来探望合情合理。
但尘柏在看望过程中提起了那门亲事,像是在提前知会司马家。
“剑南王真的是老了啊。”
司马仲骞轻声道:
“我还记得他当初刚刚封王的样子,那是何等的英姿勃发,英俊神武,即使瘸了一条腿依旧能够上马征战,比起平陵王也不逞多让。
你再看看现在,满头的白发,走起路来比我都要慢。
岁月不饶人啊~”
“父亲大人,都什么时候了您还说这个。”
司马羡苦笑一声:“这桩婚事,您怎么看?”
“我怎么看?”
司马仲骞反过来说了一句:
“你才是玄凝的爹,应该问你怎么看。”
“我?”
司马羡满脸苦涩,双手一摊:
“玄凝的性子您老又不是不知道,打小谁的话都不听,我这个当爹的半点都管不住她。
尘屠南此前与玄凝多有接触,我早就知道他对玄凝心有爱慕,可玄凝却很不喜此人。
若是陛下真的下旨赐婚,以玄凝的性子怕是宁愿跳进龙凰江淹死也不可能嫁给尘屠南的。”
“都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司马仲骞瞪了他一眼,随即又苦笑一声:
“可尘屠南的模样实在是……
我司马家的孙女,总该嫁给一位风度翩翩的年轻俊杰才对。
剑南王世子,不行。”
司马羡低声说道:
“而且剑南王府若是日后真的……
司马玄凝嫁进去就成了一场赌博,赌赢了司马家一步登天,赌输了,那就是满门抄斩。
儿子的意思,咱们还是不要掺和此事,尽量回避。”
剑南道在搞什么东西司马家清清楚楚,万一比点什么乱子,司马家满门的人头就保不住了。
“是啊~这门亲事要赌上司马家的未来。”
司马仲骞脸上的皱纹越发深厚:“我们赌不起。”
“咳咳。”
司马羡小心翼翼地说道:“
要不父亲大人进宫一趟,看看能不能婉言谢绝这桩婚事?
陛下别人的面子可以不给,您老的面子总该会给的吧?”
“不必。”
司马仲骞微微抬头,看向皇城方向:
“我们怕赌输了,你以为他就不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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