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百姓是怎么过冬的?
在没有大规模种植棉花的现在,大部分的百姓,是没有条件像达官贵人那样,用上皮草大氅来御寒饱暖。
基本上都是用芦花和柳絮,以及一些布片之类的,用舂米的方式捣软了,缝制在麻衣的夹层里去进行保暖。
更甚者,夹层是则是用的稻草。
很显然,这样的保暖作用微乎其微。
即便是盛世大唐长安,百姓们也是这样御寒。
李白诗作秋歌,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
说的便是长安百姓为了过冬,捣衣制作御寒的夹层。
大唐京都长安尚且如此,更何况其他偏远之地。
每年过冬,不知多少人要被冻死。
感冒发烧,更是要死一大片。
年关难过。
忽必烈之所以大力推广棉花种植,便是因为他出生草原,更能明白一件棉衣对于过冬有多么重要。
而现在,李承乾也要开始大力推广棉花的种植和纺织。
——
历经十余天的时间。
文忠从长安出发,终于是过了大唐边关,抵达辽东大地。
当然,现在的辽东,也算是大唐的版图。
辽东的风,仿若脱缰的冰龙,携着凛冽的劲道在官道上呼啸而过,扬起的沙尘迷得人睁不开眼。
文忠勒紧缰绳,守在马车一侧,他的内侍服被狂风扯得猎猎作响,车里的罗马公主虽发丝微乱,却依旧端坐着,湛蓝双眸透着沉静,紧紧盯着外面局势。
突然,好似千军万马奔腾,一阵震耳欲聋的马蹄声打破了紧张的寂静。
前方道路上,涌来一阵骑兵,约莫有七八十余人,套着黑衣大衣。
文忠这边的东宫卫士们,立即上前把马车紧紧围住,部分卫士趁此机会,迅速开始穿戴甲胄。
文忠拔剑出鞘,声嘶力竭地吼道:“狗胆包天的贼寇,敢对皇家车队动手!”
他意图拖延更多的时间。
这些卫士们的明光铠,都是通过东宫制作,采用的锁扣方式,穿戴起来要比传统的明光铠更为快捷,能节省不少时间。
若是全员披甲,这些刺客,自然是不足为惧。
“强弩手,准备,射!”
为守的东宫统领一声令下,一列卫士手持强弩迅速就位。
他们单膝跪地,将强弩架起,冰冷的弩箭在风沙中闪烁着幽光。
随着命令下达,一阵箭雨落下。
刺客群中一阵人仰马翻。
然而这对刺客影响不大,锋利的箭矢划破此刻的黑衣,露出一抹寒光。
这黑衣之下,竟然是抱着盔甲。
此刻不少东宫卫士已经披挂整齐,明光铠上身,铠甲上的金属片在风沙中熠熠生辉,映射出无畏的光芒。
带队的卫队长驱马向前,手中长刀高高举起,吼道:“杀!”
刺客们见东宫卫士来势汹汹,却丝毫不乱,首领一声呼哨,他们迅速变换阵型,从松散的冲击队列转为紧密的圆阵。
骑手们膝盖轻碰马腹,马匹默契地小步挪动,彼此间距均匀,将周身防护得密不透风。
那露出来的盔甲,在风沙中泛着冷硬的光泽,一看便是精铁所铸,寻常刀剑难伤。
双方转瞬撞在一起,刹那间,金属撞击声、骏马嘶鸣声、士兵的怒吼声交织成一片。
卫队长势大力沉的一刀劈向最前排刺客,本以为能将其斩落马下,却只听“铛”的一声巨响,刀刃砍在刺客的头盔上,溅起一串火星,刺客身形仅是晃了晃。
卫队长也不气馁,借着反震之力,迅速横刀一扫,逼退侧边意图偷袭的敌人。
东宫卫士们的明光铠优势尽显,他们无惧刺客反击,手中长刀、长枪不断刺出、抡起,每一次攻击都裹挟着千钧之力。
一名年轻卫士瞅准空当,长枪直刺,精准扎入两名刺客之间的缝隙,用力一挑,竟将一名刺客挑飞出去,那刺客惨叫着摔落在地,还未起身,就被后续冲上来的马蹄踏中。
刺客们也非泛泛之辈,他们借着紧密阵型,弯刀专挑卫士铠甲关节处下手。一时间,也有几名卫士挂彩,鲜血渗出来,染红了甲胄。但受伤的卫士咬着牙,不仅没有退缩,反而愈发勇猛,用受伤的代价,换来更多攻击敌人的机会。
罗马公主在马车旁,目睹战况激烈,美眸中满是坚毅。
从随身携带的木箱里,也拿出了一套西式盔甲进行穿戴。
能从拜占庭万里之遥来到长安,狄奥多西可不是什么花瓶。
自小狄奥多西就接受皇家剑术大师的训练,骑术,射箭尽皆精通。
披上盔甲的狄奥多西,金发披肩,独特的头盔只露出一双湛南的眼眸。
手持长剑,身形轻盈地翻身上马。
金发在狂风里肆意飞扬,像是一面金色战旗。
骏马长嘶,冲入混战之中,寻常刺客,还真不是她的对手。
此时,远方突然传来一阵更为汹涌的马蹄声,好似滚滚闷雷自天边奔袭而来。
二十余名精悍骑兵,风驰电掣般朝着战场驰援而来。
这让双方顿时紧张。
很快,文忠这边松了口气,新来的骑兵并非是刺客,衣着打扮不同,且是针对刺客们去的。
单瑶身着一袭利落的劲装,乌发束起,几缕碎发被汗水浸湿贴在脸颊,却丝毫不损她眉眼间的英气。
手中长枪早已蓄势待发,陈明等人作为当年单雄信的亲卫,武艺自然个个不俗。
刺客们本就被东宫卫士压制,此刻更是阵脚大乱。
刺客首领见大势已去,心中暗叫不好,萌生退意,趁着身旁卫士被新冲入的骑兵短暂分散注意力,猛地一拍马背,大喝一声:“撤。”
一时间,刺客顿作鸟散,四下逃离,留下一地尸体。
东宫卫士也不敢去追,毕竟他们的首要任务是保护太子内侍跟罗马公主。
单瑶跟陈明对视一眼,眼神交汇心下了然。
文忠随即叫两人过来见面。
虽说在方才这些陌生人帮了些忙,但文忠还是保持警惕。
“方才谢过了。”
文忠微微作揖。
单瑶,陈明抱拳回礼:“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亦是应该的,贵人无须多谢。”
文忠想要询问些什么,这个时候狄奥多西骑着马走了过来。
摘下头盔后,满头金发极其耀眼。
“谢谢你们。”
狄奥多西看向单瑶道谢。
同为女子,狄奥多西对单瑶很感兴趣。
单瑶看向狄奥多西的眼神也充满羡慕,目光在狄奥多西的盔甲上停留。
大唐律法限制盔甲私人拥有,即便是世家大族都不能违反。
《唐律疏议》对于武器的管控有着明确且严格的规定,除了弓、箭、刀、木盾、短矛这五种短小轻型武器之外,甲、弩具装等武器均禁止百姓私自存藏和制造。
私藏弩一张,罪加二等,私藏弩三张或铠甲一幅,判处流放两千里。
私藏弩五张或者铠甲三幅,判处绞刑。
罗马使团作为外邦使者,长途跋涉自然可以携带盔甲。
单瑶自小学武,自然清楚盔甲的厉害之处,对于狄奥多西的女式盔甲当然是极其羡慕。
文忠见此,也没有了盘问的心思。
东宫卫士翻查刺客尸体进行汇报。
“是突厥人。”
文忠没有多说什么,这里已经是辽东,出现突厥马匪,好像很正常。
可身披黑衣穿戴盔甲,就一点不正常了。
现在也没时间去查探什么,尽快去到太子身边才是关键。
明光铠的强大防护,加之精钢铸造,让东宫卫士虽有不少伤者,但并没有出现死亡。
文忠询问道:“小娘子,还有这位壮士,不知如何称呼,又是从何处来,往何处去啊。”
单瑶盈盈一笑,大大方方地抱拳行礼,说道:“在下单瑶,这位是陈明,我们本是一支小商队,从长安出发,打算前往辽东谋求生路。刚走到附近,听到这厮杀声,就赶忙过来了。”
陈明也跟着抱拳,瓮声瓮气地补充:“咱都是些直肠子,最见不得有人以多欺少,碰上这档子事,哪能不管。”
文忠微微颔首,目光在二人身上打量一番,又道:“二位古道热肠,文某感激不尽。只是这辽东可不比长安,二位初来乍到,可有周全的打算?”
单瑶神色坦然:“我等是听闻太子在辽东开荒之事,因此携带了一些货物,也想着能赚取些许田产。”
文忠闻言怀疑尽去,还对几人有了不少好感。
毕竟开荒造册,可是太子教令,而他又是太子内侍,自然是感觉亲近几分。
狄奥多西在一旁饶有兴致地听着,忍不住插话道:“单小娘子,你们的勇气实在可嘉。”
“在我们罗马,也有许多像你们这样勇敢闯荡的商人。我看你方才出手不凡,想必武艺高强,不知是跟谁学的?”
单瑶看了眼陈叔,陈明随即开口道:“不敢欺瞒贵人,我们曾是单雄信将军的亲卫,跟在将军身边,学了些拳脚功夫,也见过不少大场面。只是后来将军身死,我等心灰意冷,便想着做点小买卖,安稳度日。”
说到这里,略微停顿,单瑶适时接话道:“单雄信正是家父。”
虽说秘密准备复仇,但在身份上,单雄信的后裔是没事的,也不存在什么忌讳。
文忠听到“单雄信”三字,神色微微一变,不过很快恢复如常,笑着说:“原来如此,单将军当年也是威名赫赫。既然二位要去辽东,咱们不妨结伴同行一段,彼此也有个照应。只是这一路,还得守些规矩,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说到这里,文忠似乎这才想起,随即自我介绍道:“在下太子内侍文忠,这位乃是罗马公主狄奥多西。”
“此番亦是前往辽东。”
单瑶立刻应道:“能与文公公、公主同行,是我们的荣幸,规矩自然会守,文公公放心。”
众人商定后,队伍稍作整顿,受伤的卫士得到简单包扎,便再次启程。一路上,狄奥多西与单瑶越聊越投机,从武艺切磋聊到罗马与大唐的风土人情,欢声笑语不断。
文忠默默观察着单瑶等人,虽说此刻相处融洽,但心中那一丝警惕仍未完全消散。
倒不是觉得单瑶等人是刺客,而是对单瑶有些怀疑。
作为太子内侍,文忠对朝廷大臣皆有所了解。
当年,王世充带领包括单雄信在内的文武官员向李世民投降。
李世民随即下令将包括单雄信在内的十多个王世充的将领绑赴洛水斩杀示众。
尽管李勣曾为他求情,但李世民认为单雄信勇猛过人且曾险些杀害自己,因此坚决下令将其处死。
单雄信被杀后,李勣收养了他的儿子,并答应照顾其家人。
所以,哪里又冒出个单雄信的女儿来?——
长安。
百济投降一事经长安邸报宣扬,已在京中闹得沸沸扬扬,市井街巷、茶楼酒馆,众人皆议论纷纷。
早朝伊始,御史们便纷纷出列,弹劾太子在辽东作为激进,称若再将百济交付其手,恐生大乱。
李世民面色平静,心中对这朝堂背后的暗流涌动一清二楚。
世家现在跟撕破脸没有多少区别了,摆明了是要遏制太子在辽东的发展。
虽说也符合李世民的平衡之策,但心里头的总有几分不爽利。
待众人说罢,李世民未置可否,只把目光投向长孙无忌。长孙无忌出列,不卑不亢道:“陛下,臣以为,此事经邸报宣扬,已失偏颇。”
“百济投降本是美事,如今却成了攻讦太子的由头,实在不该。太子在辽东作为,虽雷厉风行,却成效斐然,收服高丽、新罗,让我大唐声威远播。”
褚遂良紧接着拱手道:“陛下,长孙公所言虽有道理,可太子行事触动世家根基,如今百济若归太子,恐日后难以制衡。”
话落,朝堂上不少臣子纷纷点头,五姓七望的势力在朝中盘根错节,附和者众多。
房玄龄微微沉默,这件事现在闹到朝廷上,其实结局已然注定。
毕竟大唐作为天朝上国,小国投降附庸,自然不存在拒绝的道理。
李世民略微迟疑后,最后召百济王太子扶余隆,入殿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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