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仁的话触及了她最不可碰触之地,是她最为忌惮和恐惧的事。
杜清檀手起刀落,血光闪过,果仁的尖叫声戛然而止。
一击致命。
大殿内死一般的沉寂,就连呼吸声也听不见半分。
杜清檀缓缓抽刀,清丽的眉眼冰冷如霜,在缓缓扫过大殿内除了女皇之外的所有人后,落到李岱脸上。
有一点鲜血溅在她的眼角下方,猩红,妖艳,却又如同一颗朱砂痣。
她沉稳而平静,丝毫没有杀人之后的惊恐和颤抖。
“请殿下恕罪,下官管教无方,给您添了麻烦。”
李岱定定地看了她片刻,强迫自己收回目光,神态冷淡。
“杜司药何罪之有?本是有歹人陷害你我二人,蒙蔽圣听,该伏罪的是歹人。”
有宫人悄无声息地上前,悄无声息地将果仁拖了下去,再悄无声息地擦干净地面。 甘味中微带清凉的沉香之雾盘旋而上,很快冲淡了殿内的血腥气息。
女皇冷声道:“琅琊王,去查到底怎么回事,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李岱低头退下,女皇朝杜清檀勾勾手指:“走近些。”
杜清檀低头上前,停在距离女皇一尺远的地方,恭敬地道:“圣人有何吩咐?”
“还觉着世道不公吗?”
“因为有圣人在,好了很多。”
仍然不公,非常不公,但是因为您的缘故,感觉好多了。
女皇笑了起来:“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公正呢?想要公正,就得变强。想要维护公正,也得变强。”
她的声音骤然低沉下去,呓语一般说道:“即使变得很强,也很难做到真的公正。”
譬如说,即使是她登上皇位,做了天子,也未能做到绝对公正。
杜清檀睁大眼睛:“圣人,您说什么?微臣没有听清楚。”
“没什么。”
这一刻,女皇微笑温暖如邻家的老奶奶,“你适才那一席话,让朕想起许多前事。”
“先母未曾诞下男丁,只生了朕姐妹几人,所以先父亡故之后,我们备受欺辱。
我做了皇帝,仍旧有人欺我是女子。不用和他们计较,也不用嚷嚷,用拳头教他们做人就好了。”
“你,去内医局吧。”女皇递给杜清檀一块丝帕:“擦擦。”
杜清檀并不知道自己脸上溅了血,她接过帕子,在脸上胡乱擦了一把,微有不解:“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