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是袁术军的营房,此时已被高谨等八百骑雀占鸠巢,他们一路进击,马不停蹄,许多人一天一夜都未合上眼,此时总算有了歇息的机会。
营房里生了炭盆温暖如春,疲倦的士卒倒头便睡,一时鼾声一片。
高谨已不知多久没有合眼,却还强打着精神,在一个营房巡视,这座营房满是伤兵,时不时传来几声呻吟,高谨一个个的查问,向大夫询问伤势。
这些大夫俱都是关内的,本是袁术军不知从哪里强征而来,现在却正好派上了用场。
田丰亦撸起宽大的袖子忙活开来,他也略通医术,能帮上些忙。于禁则强打精神跟在高谨身后,高谨不睡,他也不好去睡,只强撑着睡意,高谨几次催促他去歇会,他也只是呵呵一笑,便不再说话。
高谨走到一个垫了床褥的榻前,一名中箭的士卒脸色苍白的低声呻吟,身边一名大夫会同田丰正准备给他拔出箭簇,高谨望着这眸光之中带有恐惧的军卒,沉吟了片刻,问:“你叫什么名字?”
大夫的脸色凝重,显然对取出箭簇没有信心,在这种环境下拔箭是非常危险的,稍不留意,就可能要人性命,这一点中箭的士卒知道,高谨也明白。
“回禀将军,某叫程不平。”那士卒对高谨充满敬畏,忍住剧痛回答。
高谨颌点头,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拍拍他长满老茧的手道:“留住一口气,活下去,只要活着,但凡有我高谨在一日,定不会薄待你。”他四顾一望这四周的伤兵,厉声道:“还有他们!”
程不平似是多了一分勇气,回应道:“有将军这句话,某就是死也值了!”
高谨厉声道:“不是叫你死,要活,活下去!”
“喏!”
伤兵的营房中再不只弥漫着伤痛,似是多了一股肃然。
高谨狠狠的握住剑,用力的看了程不平一眼,随即转身离开。
于禁紧随其后的追了出来,对高谨道:“将军,为何不多待一会。”
高谨摇摇头:“于心不忍。”
他踢着脚下大火燃烧后的灰烬,抬眸道:“于禁,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将军请说。”
高谨的眼眸中又恢复了漠然:“只恨杀贼太少,多杀一个敌人,就能多保全一个共患难的兄弟,记住这句话,永远不要忘记。”最后这句话不是对于禁说的,而是高谨对自己说。
于禁若有所悟,沉吟道:“将军,接下来该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