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碧兰有功夫琢磨, 夏桐却没工夫理会她——她忙着遵照皇帝的嘱咐练字呢!
这是个细活,好在皇帝没规定每天要她写多少,夏桐大可以借着孩子耍赖, 敦敦还这样幼小, 她总不能不管孩子呀!
可惜皇帝就防着她这一招, 虽不严加要求, 月底却是要来检验成果的。夏桐没想到自己进宫还得面临夫子拿竹板打手心的惩罚, 心里暗暗流泪, 原来做了娘娘比起私塾里的学生也好不了多少。
她皮糙肉厚, 疼倒是不怕疼,问题在于很丢脸呀, 而且当着敦敦的面。今后再回忆起这段往事,夏桐觉得自己都没脸当妈了。
为了捍卫做母亲的尊严, 夏桐拿出期末考前拼命温书的劲头,务必要让皇帝看到自己的努力。
虽不是有意查看内务府那些卷宗, 这么一目十行走马观花的,夏桐渐渐也发觉出些蹊跷来。
内务府的账对不上呀!
粗看可能瞧不出来, 但夏桐却是认认真真一个字一个字抄录过去,连口算带心算, 自然能觉出其中不对。看似每一笔账柴米油盐都记得清清楚楚,可跟年末核算出的数目总有些出入。她反复计算了三遍, 确定是账本的问题而非自己的问题。
夏桐作为一个虚心好学的学生,自然得去向皇帝请教。
刘璋很满意她的钻研精神, “你觉得是什么原因?”
皇帝犯不着来拿假账本来骗她,夏桐认为问题仍出在内务府身上,“这账本是做过手脚的!”
看似面面俱到并无缺憾,可细瞧去时, 就发现那些鸡零狗碎的部分,譬如胭脂花粉之类的价钱很是诡异——夏桐曾跟宫里的买办打过交道,身边又有平姑这么一个见多识广的老人,自然知道外头的胭脂是什么价钱,宫里买进来又是什么价钱。
这账面上看似每一笔超出的不多,可宫里有多少主子,连同她们身边的仆妇丫头,聚沙成塔,零零散散加起来便是笔不小的数目。
类似的例子不胜枚举,可见内务府那些老油条巨资是不敢贪的,但这种手指缝里漏出的油水却是能刮一笔是一笔。
难怪宫里年年闹亏空,连蒋太后都抱怨儿子啬刻,不肯从国库里多拨些银钱供她使唤。
刘璋没想到她真能从账本里看出点门道来,不禁眉眼弯弯,感叹自己这步棋走对了。
夏桐却笑不出来,“您明知那些人在里头捣鬼,怎么不下手整饬呢?”
刘璋瞥着她,“依你看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