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工作进度来看,确实比想象中慢了许多,以这样的速度要完成主管布置的任务实在牵强。
方晴天本没有把这个任务当回事,绘画本来就是凭借灵感的拨弄与灵魂对话的过程,创作有它自然的规律,不是挤牙膏,挤一挤就能出来的,如果硬是要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套用在艺术创作上,那对于创作这种天人合一的神圣过程简直就是一种亵渎。而若是仅仅凭借数量来评判艺术创作,那么这家公司的理念绝对存在严重的问题。
凭着这样的想法,方晴天已经不将主管布置的任务放在心上,而是以她自己的进度龟速地前进着。
下午茶时间,朱婷婷来她座位上巡视情况时,见她手中不紧不慢的动作,顿时窜出了火气。
“都十万火急了!你还在慢条斯理精耕细作?说说看,画了多少幅了?”朱婷婷毫不忌讳地直接在方晴天的座位旁质问她,尽管她此时的脾气不怎么好,但还是尽量压低了语气,不让声音扩散得太远。
方晴天的心脏不由得提了提,她原本毫不胆怯,想着主管责备时就将她心里面关于创作的那一套理论给搬出来,但实际发生之时,她还是被朱婷婷那股压人的气场给镇住了,话到嘴边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第一幅。”她局促地说出几个字,整个人提心吊胆地等待着主管的发落。
只听见朱婷婷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面部透着一种“朽木不可雕”的无力感,却并没有等到她进一步的指责,末了,她才说了一句:“你还有两天半的时间,还有19幅图没有完成,晚上自主加班吧。”
说完,朱婷婷便走开了。
而那句“晚上自主加班”经久地回荡在方晴天的头脑里,她想反抗,却又无力去反抗,更多的是,她感到有些委屈。
她自知第一天上班,确实有许多不适应的地方,这种不适应不止是新环境和新同事带给的陌生感,还有与新公司及上级工作理念的不尽相同,不过新鞋子穿在脚上总会磨脚,前期都需要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
方晴天将心中夹杂的那份不快抛之脑后,继续用自己的节奏有条不紊地绘制画作,到下午下班时,终于将第一幅插画全部完成了。
她环顾四周,下班时间已过,同事们走的还不到五成,剩下的人有的仍专注地操作着电脑,有的来往于茶水间,有的在打电话……他们的表情都很自然放松,仿佛早就习惯了延长工作的模式,并未将加班当回事。
而方晴天却是骨子里讨厌加班的人。
在她的理念里,下班时间理应自由安排,等着要在下班时间做的事情太多了,比如回家和父母享用晚餐,比如放松她的眼睛和肩颈,比如运动听音乐逛书店,再比如继续提高绘画水平,等等。
总之,方晴天认为下班时间应是自我充实的机会,而不应该被公司和老板无条件地占用。
理想很丰盈,现实很骨感,方晴天最终也还是没有勇气在上班的第一天就挑战主管的忍耐极限。
她很困惑,如果要加班,那要加班到什么时候?或者说要做到什么程度才能够下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