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平阴县城东谢郎巷中,聂家后院,聂家昌正与妻子秦氏商议正事。
他道:“我看过外甥女儿带来的两个仆从了。那老张往年来过咱们家几遭,是顾家的家生子,倒还罢了,他老婆娘家却是顾家长房的人,不大可靠。外甥女儿曾提过,她家通共就三个仆从,老张管赶车和做粗活,他老婆是厨娘,除此之外,只剩一位赵嬷嬷,是老太太的陪房,年纪一大把了,干不了什么活。外甥女儿在家里,竟是连个侍候的人都没有,这回出来带了两个人,还要从别的族人家里借人侍候她祖母,这怎么行?!咱们家论门第远不如顾家,这几年也不如先前宽裕了,但小书还有两个大丫头、四个小丫头侍候呢,做粗活的婆子也有几个,出门时跟车的至少有四五个人。外甥女儿却这般可怜,我做舅舅的看了也不忍心。”
秦氏叹道:“这有什么法子?我白日里悄悄问了她家里的情形,才知道她家的祖产都叫族里收回去了,连宅子也分了一小半给别的族人,祖孙俩不过是靠着两个陪嫁庄子上的入息过活,只好削减家中人手。虽说族里会发钱粮,衙门还会送诰命俸禄过来,但她们俩无依无靠的,那点银钱能顶什么用?能不能按时送到还是两说。外甥女儿这回过来,老爷兴许没留意到,我却发现了,她的裙子是去年时兴过的款,衣裳却是用小姑的衣服改小了的。所幸料子好,又有八成新,倒不显眼。只是我看在眼里,心里着实难受。她家原来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咱们早该打发人去看外甥女儿的!”
聂家昌冷哼一声:“都是顾家老太太固执!若不是她拦着,我早就见到孩子了!还说会好好教养孩子,不用我们操心,她就是这样养孩子的!”他早窝了一肚子火。
秦氏只得柔声劝道:“老爷跟我说说就罢了,当着外甥女儿的面,可千万一个字都别露出来,不然孩子听了,心里会难过。其实顾老太太也是无奈,她家没了男丁,族里要收回祖产,也是规矩,不过是怕将来孩子出嫁了,祖产会便宜了外人罢了。我只是不明白,老太太为什么不在族中选个嗣子?将来有人送终,香火得继,外甥女儿出嫁了,也有个依靠。”
聂家昌摇摇头:“这件事你千万别提,当年我也是提过的,被老太太骂了回来,说若不是妹妹,他家也不会绝嗣。我虽然生气,但现在想想,也觉得实在可惜……”
夫妻俩感叹一番,聂家昌才道:“我告诉你这件事,就是想跟你商量,送一个能干的丫头给外甥女儿使。一来,外甥女儿在家里可以添个帮手,也有人照料衣食起居;二来,咱们给